一炷香后。
陆纳瞠目结舌的捧着酒壶,早就惊呆了,眉梢飞拔了两下,下认识地摆布环顾,待瞅见远远的天涯,红日破云而出冉冉升起,眸子一转,心下突然一喜,簌地起家,笑道:“壮哉!美哉!如此美景岂可错失,父执,莫若你我先观日出,再行妙着,何如?”
小郎君陆静言沿着青墙一阵疾行,穿过狭小的偏厢过道,经过一道小门直步跨入后院。入得后院脚步不断,挥摇着两袖,踩着木屐踏至左方居室前,将门前竹帘一挑,声音钻出来:“阿姐。妆梳好否?”
见得此景,陆纳顿时乐不成支,半个身子歪在棋盘上,拍着大腿喝采,突地,靠在矮案上的胳膊肘一个不留意竟撞翻了棋盘。
陆纳举着酒壶等得半晌也不闻声,心中甚奇,低下头来,漫不经心的扫过棋盘,目光蓦地一滞,手一松,酒壶坠地,绕着苇席打了几个转,滚入草丛中。
“哈哈。妙哉……”
“妙着……这……”
出山阴城东八里,有山名白云。
华亭美鹤刘瞻箦,恰若那离丛之鹤,振翅苍茫,捭阖青云。若论才调气仪,何人能够比肩?便是那隽誉播于江左表里的王氏郎君王羲之,恐亦略有不如。
而她却犹自不放心,侧首问道:“静言,妥否?”
说着,双手一摊,闪现出板滞的神情,而身子则胡乱摆布颤抖,向阿姐演示着美鹤东倒西歪的古怪模样。
真的么?
陆纳见脱身不得,只得暗中一叹,瞅了瞅棋盘,白子颓势已呈,哪有甚妙着可言。摸索着滑溜溜的棋子,俄然计上心头,举起酒壶缓缓作饮,看也不看棋盘,捏着棋子胡乱一落。
小郎君钻进室来,捉起案上的茶碗“咕噜噜”喝了一气,而后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愣了一下,从速捂着嘴,粉饰的叫道:“阿姐,再不梳好,人就来了,你要这个模样去见他么?”
陆舒窈道:“前次便是这件。换个别的。”
待至前院,赶上陆纳。
清风老道瞥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刻薄的笑容,摇了点头亦不作言,将棋盘中混乱的棋子用雪麻麈扫开,捋了一把长须,执起棋子便落。初时他尚要想一想,到得中前期落子如飞。未几时,便听得一阵“啪、啪”声音脆响不竭,而棋盘上则密密麻麻的充满棋子。
“太素了。”陆舒窈摇了点头。
小郎君瞅着俊郎君,不屑地撇了撇了嘴,嘟嚷道:“七哥下得臭棋,最多不出三十手,这局便又得投。”
矮案的侧面蹲着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郎君,双手支头,如水明眸转来转去、半晌未停,时尔瞅瞅老道,倏尔瞄瞄俊朗的郎君。
“唉!”
陆舒窈眨了眨标致的眼睛,瞅了瞅本身脚踝上的一对小金铃。亦不知想到甚,嘴角甜甜笑起来,轻声道:“嗯,搁着吧,一会就穿它。”
墨菊道:“那便盘桓髻,婢子梳的盘桓髻,便是主母也赞的。”
“叮铃铃……”
“哈哈……”
陆纳大吃一惊,边捡棋子边问道:“棋已下过百手,父执怎可复盘?”
时尔。抹勺递过来两支步摇,问道:“小娘子,这支步摇可否?”
陆纳一声暗叹,小妹的心机,他天然晓得,心道:瞻箦,切莫曲解孤负小妹情意啊……(未完待续。)
陆纳则背负双手,目逐云蒸霞蔚,间或得见苍鹰回旋划过,叫声激越如鸣笛,心胸却悄悄涌动。
远远一观,袅娜纤腰不由风,略施粉黛貌倾城。近时若对,星目皓齿荡春水,怎生一个美字了得!
“呃?!”
陆纳凝睇老道渐渐拜别的背影,但见青山白云红日,绿篱白墙黑瓦。老道墨白相间的身形没于此中,直若浑然一体、难分你我,不由得喃道:“父执,神仙中人也!”便欲持着酒壶灌得一口,记起老道所言,嘿嘿一笑,将酒壶挂在腰间,大踏步向观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