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棋……
是以,此地长年人车不断。
刘浓不由莞尔,而支遁却面上一红,看了看本技艺中的檀木珠,此珠谢奕觊觎已久,但他并非因喜佛法,而是感觉此珠韧性极佳,若用来行弹棋绝妙!
支遁浅笑道:“刘郎君以次士门庭得四品赞誉,确是了得。”
车行山下而止,挑帘而出,站在辕上一观,道旁两侧停靠着几辆富丽的牛车,十来名带刀侍从正穿行于此中,几名美丽的小婢穿红着绿飘漫而过,想必又是那家后辈入山玩耍。而刘浓来此,乃是应支遁邀约,他与支遁已有经年未见,到建康后也曾去拜访支遁,未料支遁却不在建康。日前,支遁不知从何地返来,到酒坊拜访他,他又不在,支遁便留下一书,约他本日玩耍钟山寺。
刘浓唇角微裂,钻入帘中,来福朝着革绯恭敬的含了含首,一扬牛鞭,牛车沿道而走。
支遁正色道:“然也,情、爱一事,不过云烟一渺,何足道哉……”
垂柳映江,暗影成丛。
“非也!”
两声唤声遥遥传来,寻声一望,只见在那广大的青石道中,身着乌黑宽衫的支遁正劈面行来,而一身乌衣的谢奕却抱了双臂斜靠着一株古松,裂着嘴角浅笑。
八月初,匈奴刘曜迁都长安,改汉为赵。
刘浓见支遁张口舞手、顾左看右,好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故意替他得救,摇着头打断谢奕的话,又问:“无奕不在镇北军中,怎地来建康了?”
各方军事讯息如插上翅膀了的鲲鹏,掠过江左飞入建康,一时候朝野表里闻知,无不弹冠相庆。而刘浓却与此时送饯刘訚于渡口,并再三叮咛刘訚不成深切。
清风缓缓,天高云阔。
“革绯……”
“是,小郎君。”
谢奕冷声道:“然也,并非拔撩,只是于人门前戏鹤也,殊不知却为人一见,再难忘也,与你无干!然否?”
祖豫州闻知后大喜,当即整戈备甲,于玄月初挥军北上战石勒。与此同时,兖州刺史希鉴率两万雄师进犯叛将徐龛,意在管束石勒,与祖豫州互为倚角;平南将军陶侃闻后击节大赞,再度出军扫荡广、交二州;益州刺史朱焘随即挺军击成汉,拉开涪陵之战。
谢奕却不答问,反一把又揽上刘浓的肩,顺手牵着支遁的衣袖往山上拖,支遁挣扎了两下,何如力量不敷,只得嚷道:“罢休,罢休,有失体统!”
谢奕眉梢一挑,负手道:“有何贵之?”
刘浓剑眉一扬,奇道:“为我助阵?无奕为何有此一言?”
刘訚理了理被风庞杂的方巾,揽手于眉,朝着岸上三度长叩,而后回身入仓。仓中坐着二十名带刀白袍,个个面色寂然,他们将度过大江,以入历阳拜访为名纵穿大江口王敦部下军帐。
“无奕!”
“然,然也……”
谢奕揽着刘浓的肩,歪头看向支遁,戏道:“非也,我之所言,并非在此。假道人,且再猜之!若猜中,我那上好的琉璃茶具便归汝,若不中,汝便将手中窜珠赠我。”
刘訚跨上江干之舟,朝着岸上柳下的小郎君长稽不起,身下之船分水而走,待渐行渐远时,抬开端来放眼望去,只见一截月衫飘浮于江边那道湛青柳线,想必小郎君犹在凝睇。
“咳!”
沿着宽广的青石道上山,一起皆有世家后辈来往,有男有女不一而足。见得三个少年郎君相互拉扯的怪模样,男人立足侧目、指导私语,女郎们则以小团扇掩了半张脸,欲迎还羞的群情着阿谁更美。因而乎,到得山颠后,三人腰上缠满了香囊,刘浓最盛,其次便是支遁,谢奕居末。
革绯神情微愕,手扬在半空,江风拂起发丝,燎着侧脸的一角。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君,脸部表面已非昔日珠润,尽显漂亮矗立,淡雅的女子似想起甚,渐渐的曲身,柔声道:“小郎君,革绯并非成心冲犯。”心中却道:小娘子言,小郎君已然长成,乃阖族之主,理应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