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瞻看也未看刘隗一眼,冷声道:“时至上元,纪瞻尚需回府祭告天帝,两位但且自便。”说着,回身便走,气得刘隗在车辕上顿足不已,忿声连连:“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哐啷啷……”
从室内而出,提着留颜送来的灯笼,沿着回廊一向走,至中楼。绿萝扭着小蛮腰跟在身后,提着个小花灯,满脸都是娇媚笑容,她的灯笼上画了两只老虎,一只公的,一只母的。固然很丑,被墨璃嘲笑像极一对小狗,但是……
李催踌躇的接过茶碗,浅浅一碰,说道:“尚书将信阅后,无言,但笑不语。”
但笑不语?
纪瞻道:“尚未,正欲前去。”
刁协叹道:“公乃高义之人,现在晋室势危,公身为晋臣,为何却一再避之?如果公愿振臂高呼,想必此事定成。”说着,眼露殷切之光,他此次与刘隗来拜访纪瞻,是但愿能将纪瞻拉至阵营中,一同上书弹劾大司徒王导。
白墙黑瓦叠障若云,车滚马啸时,行人似蚁阵。
白袍如雪,青衫影卓。
纪瞻眯着眼睛想了想,刁协与刘隗固然尚未正式弹劾王导,但王导多么人物,想必早就嗅出风声,故而默声敛迹。届时,任他二人如何折腾,王氏自是危但是不倒,反倒落个平淡之名!唉,跳梁之子,岂可与深林野狐作斗也!
……
刘隗看了看刁协,不觉得然的道:“不过软刀割肉尔,若刀软而膛硬,能够探肉乎?”
留颜提着小虎灯行向东楼,将将转过楠木廊,便见罗环与曲平背靠扶拦闲谈,而稍远一些的处所,夜拂正提着个灯笼俏步迎来。
司马绍扬眉一笑,看了看摆布人君,笑道:“纪翁且稍待。”言罢,大步迈向司徒府门。
朱红灯笼高桃,锦车来往如流水,但无一例外都被拒在门外。中书侍郎蔡谟正欲回转,突见纪瞻之车,从速急行几步,揖手道:“蔡谟见过教员,门生正欲前去教员府上。”
三元节为三官大帝诞辰之日,正月十五上元,祭奠天官大帝。
众婢纷繁投目那胖乎乎的小老虎,再与心中的小郎君一较,个个眨着眼睛,神采皆是不成思议。
“唉……”
夜拂缓慢的溜了一眼罗环的腰间,见那粗大的手掌边沿闪现着一角香囊,美丽的女婢莞尔一笑。
自汉而始,有三元节。
“老矣,确已老矣……”刘隗斜视着纪瞻,点头啧啧连叹,他一贯自大甚高,肯与刁协一同来见纪瞻,已是自认居下之举,不料纪瞻竟软硬不吃,早存暗怒于心。
刁协正欲上辕之际,突似想起甚,又回身朝着纪瞻一揖,谨重隧道:“思远公,此事干系严峻,万不成泄,尚望默而守之。”
上元节,城中人头簇拥。
刁协点头道:“然也,理应如此。然,思远公并非恭维之人,吾料,此中必有深意。”
这时,车后传来一阵鼎沸人声,纪瞻一回顾,便见司马绍挑帘而出,两侧被拒在门外的晋臣纷繁大揖见礼。下车,迎向司马绍,正欲见礼,司马绍却几个快步,一把扶住银眉银须的纪瞻,亲和的笑道:“纪翁,何需施礼。”
留颜提着个小灯笼走出去,刘氏把本身做的桂灯细细打量,愈看愈喜,命留颜拿去给儿子看看。留颜瞧着桂灯上那胖乎乎的小老虎,掩着嘴噗嗤一笑。
蔡谟年已四十,位也不低,却侍师极孝,恭声道:“回禀教员,本日乃上元节,门生特来拜见大司徒,不想大司徒却闭门谢客。”
纪瞻白眉一挑,朗声道:“此事,纪瞻并未曾闻,故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