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勺道:“刘郎君,小娘子正沐足呢,稍后再来……”
陆舒窈颤了下视线,低声道:“便若他所说,就像,就像纸老虎……”
两人相互依偎,寂静无言,刘浓心潮安静,揽在小女郎腰间的手,愈来愈紧。小女郎轻柔的笑着,当静到极致之时,蓦地仰首,媚媚的问:“另有何人?”
刘浓摸了摸鼻子,正欲回身拜别,却听陆舒窈在室内娇声道:“出去。”
小女郎眨着眼睛看他,见他脸红了,目光直的有些骇人。陆舒窈略怕,身子却情不自禁的软软向他依去,边依边喃:“我的郎君,舒窈,舒窈……”
“舒窈……”
“叮铃铃……”
“娘亲!”
陆舒窈本就是聪明练达的小女郎,细细一思也知不成能,微皱着细眉,略翘着嘴唇,轻声道:“郎君,夫君……舒窈非君不嫁的。”
小巧的金丝履软在案侧,鹅黄的对襟襦裙如水四展,边角处浅露着雪嫩一点,隐见一枚小金铃。刘浓心中一颤,也不敢多看,怕一时忍不住冒昧了她,走到她身侧坐下,捉着柔滑的小手,笑道:“本日临时歇上一夜,明日一早便回,可好?”
刚一踏进室中,便听陆舒窈在帷唰内又道:“抹勺,水有些冷。”
“这……”
抹勺奇道:“小娘子,不冷呀。”
刘浓拿起案上的茶碗,一边咕噜咕噜饮,一边道:“且稍待些光阴,刘浓定娶舒窈至华亭。”
刘浓吞了一口口水,稍稍一低眼,目光刹时便是一凝。陆舒窈虽是个娇小人儿,但身材倒是极好,系着抹巾的对襟裙口下方,翘翘凸凸乌黑一片,以目测之,断难一手把握。
铃声轻扬,飞出了窗,行走于廊的刘浓仿佛闻声了这铃声,嘴角斜斜上扬,在门口略作停顿,柔声唤道:“舒窈……”
曲毕,小女郎在辕上缓缓直起家,搭眉掂足,眺望巍峨的刘氏庄园,喃道:“令夭,定会再来……”
稍徐,刘浓镇住了神,从怀中取出一枚画着斑纹的鸡蛋,笑道:“舒窈,且看这是何物。”
次日一早,陆舒窈分开华亭回返吴县,刘浓送至离亭,刘氏领着一群莺红燕绿站在亭口,看着面前华丽的小女郎,神情略略有些怯。江东陆氏乃顶级豪阀,现在便是沛郡刘氏亦有不如,刘氏不过沛郡婢女出身,教她怎生不怯。
陆舒窈娇笑,张氏娇嗔。
“哦,小娘子说冷,那定是冷的,抹勺这便去换。”
陆舒窈软声道:“那,那夫君还会娶别的老婆么?像,像阿父一样,有了娘亲,另有二娘亲、三娘……”说着,见刘浓浅笑看来,小女郎垂了首,看着本身脚踝上的小金铃,声音细细的:“舒窈见过桥小娘子了……”
陆舒窈道:“舒窈想多留两日呢。”
小静言昂首问道:“像甚?”
陆舒窈道:“冷。”
陆舒窈端着双手正欲施礼,被他这么一喝,好似骇着了,神情一滞,眼泪汪汪的一个万福,颤声道:“阿父,令夭不孝,教阿父忧心了……”
抹勺伸手探了下木盆中的水温,见盆侧的小木盒里放着澡豆,拿起来一嗅,淡淡的香气缭绕着,似有还无,皱眉道:“小娘子,我们走得急,忘带桃蜜豆了。”
窗口未闭严,风狼籍着案上的芥香,亦如娇好女子,婀娜袅袅。
刘浓浅笑着摇了点头,傍晚之时陆氏便来人了,幸而来者是陆老,陆舒窈一番诚心再加相逼以后,陆老无法,只得由着她。可即便如此,刘浓也不敢让她再待,陆玩的言语犹响耳边,再有两日便是岁载,如果她迟迟不归,休说陆玩不见怪,便是刘浓本身也难以心安。此时,尚无外人晓得她私离陆氏,若教得知未嫁小女郎夜奔,结果委实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