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湖从速斜迈一步,拦着她笑道:“主母,小郎君明日才归。”
一声脆响,白子绕着棋盘打了个转,顺着高处往下恰好又中黑子。杨少柳微微一笑,细声道:“娘亲,行棋时需得用心至致,如若用心他顾,又怎能弹中?”
碎湖站在二楼,回望庄内院外。眼中所见尽是白雪皑皑与繁忙起来的人群,心中满满的塞着一个动机:‘小郎君,返来咯……’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美美的笑,而后沿着回廊走向中楼。
“噗嗤……”
“吁……”
小郎君返来了!
“虎头真返来啦……”刘氏大喜,将伸一手,挽着巧思的胳膊便向屋外走。
骑士勒马扬蹄,大声笑道:“快快禀报主母与小娘子,小郎君明日便归。”
刘浓摆手笑道:“勿需多礼,进庄吧。”
巧思笑道:“赏多少?”
断断续续连着下了三日雪,庄内庄外都是一片莹白,十几个小婢正拿着竹帚扫着满院的雪,她们都穿戴粗布襦裙,色采款式皆分歧,上身淡蓝下身白,绣履则为青。这时,两只明白鹅一前一后的从雪地上窜过,横冲直撞,惊得婢女们呼声连连。
罗环大笑,翻身上马,扬长拜别。
巧思与留颜一左一右的扶着刘氏迈出中楼,而碎湖早已笑容盈盈的等待在楼下。西楼回廊中,灯光盏盏摇摆,嫣醉、夜拂持着梅花映雪灯领于前,红筱持灯随于后,杨少柳则款款的行于簇拥的正中。模糊灯光辉映着掉队三步的李越,青袍上的白海棠极是夺目。
来福大步向前,仰着头,叫道:“快开庄门,小郎君返来了!”
莺歌垂首道:“是,碎湖阿姐,婢子这便领人将统统的灯都拭尽。”
杨少柳淡声道:“既知晚,为何又要夜归。夜归,其一,与礼分歧,其二,与时分歧,其三,与身分歧。”
“诺!”
绿萝跳下车来,交叉着双手,伸展着身子,待瞧见庄墙上的灯火,喝彩雀跃:“兰奴。快看,那是我们华亭刘氏的灯,像排成窜的夜光莹虫,是也不是?”
刘氏心道:“柳儿,真美……”转念又一想:“虎头,几时归……”
刘浓神情微窘,杨少柳便是杨少柳,经验起他来,半点也不包涵面。不过,在刘浓的心中,听着她的经验,亦不知怎的,却升腾起了一阵熟谙的暖意,回荡于胸,令人颇是顺畅,暗想:怪哉……
便在此时,碎湖走出去,先是朝着刘氏端端方正一个万福,而后又向杨少柳浅身施礼,这才嫣然笑道:“回禀主母、小娘子。小郎君昨日已至海盐,明日便归。”
而她正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仿佛在对着两个小婢交代甚。
刘浓挑着边帘,瞻仰晴雪之空,未见星月却朗朗明净,正适夜行。摇摆的车身摧人入眠,却不肯阖眼,微微的北风吹来,也不感觉冷。
刘氏梳着盘恒髻,身穿淡粉襦裙,脸孔娇好似少女,此时,她正微微皱着细眉,指着拱起的棋盘,轻声叹道:“柳儿,为何每次我都弹不中你的棋,而你却能弹中我呢?”稍稍一顿,又道:“往年此时,你阿弟也行弹棋,他倒是能弹中你的棋,你也能弹中他的棋,各不相让呢……”说着,瞅了瞅劈面的杨少柳。
如众星捧月般,华亭美鹤归栖于巢。(未完待续。)
“哈哈……”
“娘亲!”
说话之时,脚步未停,世人穿廊走角已至院外。而院外,罗环、高览、胡华等人守侯于此,在他们身侧尚站着雄浑的张平,他的肩头上坐着个小女孩。
罗环笑道:“想必小郎君思归心切,故。冒雪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