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娈诚恳不客气的接过东西,眯着大眼睛,在巧思怀里玩弄着玉镯与簪子,心想:真好,如果隔两日阿谁小郎君便能返来一次,那就好了……
话音刚落,杨少柳手中白子又弹中黑子,抬目瞧了刘氏一眼,知她意兴不在此,便将棋子往壶里一投,柔声道:“娘亲勿忧,依少柳度之,阿弟克日必归。”
“噗嗤……”
刘氏与杨少柳对坐于案,正在行弹棋,身侧跪绕环围着七个大婢。杨少柳贴身四婢,除革绯尚在建康随刘圁运营商事外,嫣醉与夜拂以及从乌程而回的红筱皆在,刘氏四婢:巧思、留颜、妍画、雪霁,一群莺燕头上的步摇与花簪互衬,恰若乱红摇柳绿,将全部厅室辉得流光敛艳。
近几日,刘氏每天都会去庄墙上张望,冰天雪地的,刘氏身子娇弱哪经得起这般折腾,杨少柳与碎湖心中极是担忧,故而,为分她的心,杨少柳每日都会来中楼找她,不是行棋便是刺绣。
刘浓心中虽有些许涩然,但早已不如昔日,嗅着娘切身上的淡淡暗香,那可都是娘亲浓浓的思念啊。
“嘎吱,嘎吱!”
刘浓跳下车,看着竹林桥畔那一大群人与灯光,脚下法度便愈行愈快,疾疾的行至近前,正筹办施礼,不想却被刘氏一把拉入怀里,脸颊斯磨着脸颊,她的嘴里却喃喃唤道:“虎头,虎头,想死为娘了。”
其他世人见刘浓受窘,哪敢多看多思,纷繁过来见礼。
骑士勒马扬蹄,大声笑道:“快快禀报主母与小娘子,小郎君明日便归。”
野水清山雪后时,独行村庄更相思。
身披白袍的骑士骑着赤红马,飞扬着马鞭,穿过冰林雪阵,直插那高大危耸的庄墙。墙上的数名同袍瞥见那抹火红,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世人皆笑。
“嗯,得将此事奉告主母,主母但是见天便念呢。”碎湖温馨的笑着,想了想,又道:“罗首级,克日天寒雪冻,部曲戌卫有功,碎湖昨日叨教过主母,每人赏酒两壶以驱寒。”
碎湖从速斜迈一步,拦着她笑道:“主母,小郎君明日才归。”
罗环笑道:“想必小郎君思归心切,故。冒雪而回。”
碎湖站在二楼,回望庄内院外。眼中所见尽是白雪皑皑与繁忙起来的人群,心中满满的塞着一个动机:‘小郎君,返来咯……’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美美的笑,而后沿着回廊走向中楼。
在石墙的四壁凿着暗孔,内里升腾着熊熊的火光,两个小婢正往壁炉里添着木料。桃红苇席上刺着数十朵碗大的蔷薇,将偌大的厅室铺满。十六面百花闹海屏摆列四侧,合围着暖意如画的空间。精美的楠木案列摆摆布,案上燃着一品沉香,缓浮缓浮。
“这……”
刘浓挑着边帘,瞻仰晴雪之空,未见星月却朗朗明净,正适夜行。摇摆的车身摧人入眠,却不肯阖眼,微微的北风吹来,也不感觉冷。
……
杨少柳听得心中一颤,柳眉微凝作川,却不好驳她,只得柔声道:“娘亲,少柳本就未睡……”
刘浓摆手笑道:“勿需多礼,进庄吧。”
“扑!”
刘氏望着远远行来的蜿蜒车队,尚未看刘浓的人,便是一声娇呼:“虎头……”
碎湖款步行来,笑道:“小郎君回归华亭,此乃丧事,每人再赏两百钱。”
绿萝跳下车来,交叉着双手,伸展着身子,待瞧见庄墙上的灯火,喝彩雀跃:“兰奴。快看,那是我们华亭刘氏的灯,像排成窜的夜光莹虫,是也不是?”
连续三个标致,惹得众女极是高兴,童言无忌呢,童言最真。
“希律律……”
小女孩极是灵巧聪明,见得刘氏出来,敞亮的大眼睛骨噜噜一转,从阿兄肩上往下溜,扯着阿兄的胸怀落在地上,端着双手伏在腰间,朝着刘氏款款一个万福:“静娈,见过标致的主母,标致的小娘子,标致的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