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君,刘郎君……”桥游思娇声呼喊,伸出左手拍着他的脸,却怎生也拍不开那双眼睛,情急之下,竟教她抽出了被压着的右手。
刘浓未作解释,封闭的空间燃烧湿柴,有毒。
颗颗豆大汗珠滚出,闭着眼睛,不自禁的收回一声闷哼。
刘浓一边走,一边听碎湖轻声细禀,她在禀报通宜的诸般事体,丁晦带着族中首要人物早已至华亭,因刘浓受伤,是以通宜之事便搁置了些光阴。
“论尊论长皆非刘浓,怎可由我主持。此事,稍后再议。”刘浓淡然说着,脚步不断,绕过回廊,直行北楼,途中见至冰潭中垂钓的桥然与祖盛返来,二人收成颇丰,各钓了几条鲈鱼,正筹议着早晨怎生吃。
绿萝用丝帕和顺的拭尽小郎君的嘴角,挪了挪软枕,将小郎君谨慎翼翼的放下,细细的捏着衾角,柔声道:“小郎君,莫要担忧,桥小娘子好着呢。小郎君睡了三日了,从未睡得这般沉,绿萝,绿萝……”说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脸颊滚落。
一块披发着焦味的黑团掉在雪地中,小女郎十指巧巧掩嘴,长长的睫毛唰着吵嘴琉璃,半晌,幽幽回过神来,嗔道:“刘郎君,君子,君子不成窥仪,不成窃闻……”顿了一顿,娇声笑道:“游思不若刘郎君,刘郎君吟的好听。”
“但愿人悠长,千里共婵娟。”刘浓展开了眼睛,声音降落,但却唱得极是好听。
“刘郎君,刘郎君……醒醒……”
桥然却不担忧,小妹自小便是如此,只要受了冻,便会堕入甜睡,没个半月一月难以病愈。而一旦病愈后,她的身子便会好过昔日很多,极是奇特。
六合一阵扭转,面前蓦地一黑,身子顿时稳不住,摇摇欲坠火堆中,幸亏桥游思早觉不对,竟缓慢的跳过来,一把拉住了他。
“墨璃,端茶来。”
桥游思头顶俄然窜下一条黑蛇,刘浓大惊,猛地揉身扑上,将桥游思扑倒在雪地中。
……
那鹰好似真被她吓着了,竟一振翅膀缓缓浮起,桥游思转头瞅着刘浓,当真的道:“刘郎君,莫怕,游思投壶技艺极好。”
“刘郎君,手炉,你拿着吧。”
“咕……”小兔子窜到身边。
“玉鞠返来的恰好,刘浓正欲至北楼,看望桥小娘子。”
悄悄的一抚,想抹平他皱着的眉。
“扑通。”
哄!!!
他困到极致了,已经感受不出背心的冷痛,唯余胸口阵阵的气闷,若非局势不容,定会睡上三天三夜也不醒。少倾,展开眼睛,转过身子,从怀里摸出那枚尖尖的木钻,双手握着,以尖的那一头抵在大腿最为柔滑的内侧,暗一咬牙,一寸一寸,绵深的扎。
刘浓披侧重锦行于廊,面色略显惨白,身后跟着从建康返来的刘訚、由拳返来的李催、吴县的李健,以及来福、碎湖、罗环等人。
唱着唱着,那蓝胡蝶飞了过来,焦味更浓,声音轻柔的:“刘郎君,稍后便有兔子吃了……”
洞中无日月,洞底的俩人分不清时候,大抵着估摸已至下半夜。被雪浸过的树枝燃得极慢,火光呈淡蓝色,有一种刺鼻渗眼的味道回旋。
眨着眼睛看他,熟谙而暖和,恍若梦中,皓雪葱嫩的手指头翘了翘,她收回缠在他腰上的左手,伸出两根玉指,渐渐的,摸索着。
“谢甚?游思不冷。”桥游思捡起地上的小黑团,走向火堆,火燃得极熊,未燃尽的一角闪现着乌黑绒毛,那是她身上的雪狐斗蓬。
“谢,谢过。”刘浓闭了下眼,方才仅是低低的唱了一句,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
每隔一会,刘浓便会拉着桥游思阔别火堆,顺着斜坡爬到稍高处,呼吸纯洁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