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跪坐于案后,细细阅着信中内容,绿萝与墨璃分侍摆布,来福与李催以及青袍首级唐利萧三人则按膝于对案。
用手悄悄抚过刺绣纹路,嘴角染满笑意。不消端祥、无需细瞅,华亭刘氏中就属她与杨小娘子的刺绣最好,是以碎湖才会让她安排小郎君的衣物更替。又属她最是细心且很有分寸、晓得进退,故而碎湖命她掌管着山阴的财物开支。
刘浓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已是夜深。
信是李越所书,杨少柳在信角有加注,笔迹绢秀宛雅,仅一言:红筱可取首。
女婢在小娘子的眼中瞥见了本身的倒映,眼睛直直的,一眨不眨,半晌,轻声喃道:“小娘子,你比云间的蝃蝀还要都雅,如果刘郎君见了,指不定有多欢乐……”(蝃蝀便是彩虹)
当下便将袖一挽。欲自行研墨。
人尚未出柳道,便听得客院门口人声鼓噪。
青铜雁鱼灯吐着光,案上铺着洁白的左伯纸,乌黑的梅花墨居右,紫红的楠木食盒在左。瞥见食盒,腹中才觉饥饿,浅笑着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一送,苦涩。
来福喜道:“李叔怎地来得这般快?庄中统统安否?”
稍徐。
李催笑道:“走的是水路,是以快了两日。小郎君宽解,庄中统统都好,主母也叫小郎君莫要担忧家中。”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毕恭毕敬的奉上,道:“小郎君,这是乌程的信。碎湖说,需得小郎君拿主张。”
刘浓顺手搂在怀里,感受本日的被子好软,无认识的捏了捏她的臀部。
墨璃惊得口瞪目呆,终是在关头时候喝道:“绿萝做甚?不成猖獗!”
女婢眉毛颤抖两下,随后睁大着眼睛,点头道:“小娘子说的是,我们一起跟着七郎君踏游,从吴县踏到了山阴,从吴郡游到了会稽。”
墨璃心中没出处的一松,轻声道:“小郎君喝醉了,你快下来。”
李催裂嘴一笑,晓得来福与罗环盼马已盼了好几年,而来时,罗环也一再叮咛他越快越好。他虽不知小郎君为何要购驮马,但小郎君决定的事理应倾力拥戴,心中稍作策画,笑道:“小郎君,建康商事甚好,碎湖命李催带来财帛两千缗,而驮马五十匹八百缗,这般价廉委实可贵。莫若,多购一些?”
“哦……”
尚未开眼,暗香盈然袭来,暖暖的渗得人通体舒泰,是绿萝的香味。
闻言,坐于车中的小女郎缓缓转过甚来,眯着眼感受扑帘而入的暗香,而后轻柔笑道:“我们是随七哥来踏游的,进不进城,得问七哥。”
前去山阴的路上,彩虹挂在天涯,桂花飘香四溢,一队牛车正轻巧的行于此中。
便在这时,突听绿萝在门口惊呼:“呀,小郎君,怎地又醉啦?”
乌程之信?刘浓接过信,并未展阅,将信揣入怀中,笑道:“入内再续。”
刘浓捧着茶碗,浅浅抿得一口,眼底光芒一闪即没。
闻言,墨璃心中猛地一惊,狼籍的心境一扫而光,将怀中的明白猫朝榻上一扔,抓着裙摆疾疾的迎向室外。但见来福扶着小郎君正从院内行来,而小郎君则半闭着眼、面红如潮。绿萝正扶着小郎君的左臂。边挪着脚步,边责怪着来福。
刘浓此时头晕目炫,一心只想睡觉。将将倒在床上便仓促一个翻身,随后下认识地伸手扯被子,恁不地却捉到一只手,觉得那是被子角,便皱着眉头加大力量再扯。
……
刘浓亦再问道:“娘亲可好?”
刘浓埋头敛意作千言文,释解‘吾道,一以贯之’,而妖娆斑斓的绿萝终夜都红着脸。瞅也不敢瞅小郎君一眼,无它,皆因梦中委实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