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再补道:“《周易》虽是晦涩,此中却藏大道矣!易之窜改无穷,皆在道广无穷,尔等既来听老朽讲《易》,便需明其理而顺其行也!”言罢。朝着刘浓赞成的点了点头,好为人师者,必有好学之弟子!刘浓能从坤、坎互转中贯穿上善若水,实乃不成多得,令虞喜刮目相看且老怀大慰。
刘浓微微一笑。对虞楚挑衅的目光视而不见,揖手道:“回禀虞师,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其道穷也!其道在何,龙何故战?刘浓觉得,可一言而概之也!”
刘浓淡但是应,沉沉撩尽最后一笔,凝目打量案上左伯纸,暗觉彻夜所书,当为平生之最!缓缓一笑,将笔搁于双龙衔尾架中,揉动手腕,缓缓迈出室外。
“嗯……”
虞喜淡声赞道:“上善若水,其言妙哉!上善若水。其势妙哉!”
褚裒与虞楚尽皆侧目,褚裒面呈不解,虞楚面显忧色。
坤?玄黄……龙战于野……
“是。”
虞喜眉头紧簇,好大的口气。竟要一言述尽坤上六,莫非真觉得本身乃是易道大师乎?如果如此尚来听课何为?莫非此子华而不实?当下便冷声道:“虞喜,愿闻一言!”
褚裒将袖一挽,揽在身后,目光看向别处,悠然道:“瞻箦可知,现下坊间里巷皆有言:桂花初发王谢书,山阴路上美鹤舞,谁家女儿将身嫁,恨不早识刘郎乎?”言语之时,面上笑意垂垂盛满,却不知想到甚,神情欣然,感概道:“瞻箦之美,乃大美而不言!褚裒虽无妹,但今后若得女,亦愿妻之……”
从学馆〈易院〉里踏出来时,天已将近晌午。余姚虞氏不愧为世代传袭《周易》的世家,虞喜的诸般观点注释与杨少柳和而分歧。若言杨少柳似剑走偏锋,常常出言必是独树一帜,前不与后同、枝不与杆齐,引经据典时奇同峰异出、发人沉思;那虞喜则是深湖藏珠,莫论千流万溪,终将汇归本源之处,略显保守却雄浑如一。固然只是短短两个时候,刘浓却所获很多。
想到这亦或,周札神情大变,愈思愈疑,不祥之感便似附骨之蛀钻窜于心!很久很久,拧着眉川喃道:“若果然如此,该当何如?”
……
虞喜眉间稍缓,褚裒此言答得中规中矩,以王弼《周易注》为主释,再引《老子》之言左证,倒也显削发学渊源,当下便欲点评一番,以好教其晓得虞氏之《易》分歧在何。
烛火乱摇,帷幔滚荡。
世有三易:《连山》、《归藏》、《周易》,别离秉承夏、商、周三代。孔子取其儒易,奉为六经之首《易经》;老子取其道易。阴阳家取其筮术,共释《易传》;自此一门再三易。但是,到得东汉时,巨儒郑玄晓得古之三易,以《连》《归》《周》为魂本,以《易传》为补释,将二者融为一体。故,《周易》非《易经》,《易经》倒是《周易》。
室外,月似钩,半挑。
刘浓还是面带浅笑、目不斜视,正了正顶上青冠,朝着虞喜深深一个揖手,朗声道:“刚才刘浓闻听虞师言及易之窜改,坤、坎互转!是以有感在怀,坎之于水。君子之常德也!正若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居上行下,恰若此卦之窜改,合法此道之无常而有常,是故龙以何战,窜改成何?皆在上善!刘浓肤见,尚请虞师补鉴!”
褚裒昨日与桓温酣醉终霄,刚才一句亦未听进,那里晓得他在问甚,只得将目光斜投美郎君乞助。
如此一来,倒亦平静。
周札瞻仰苍穹,无星,吵嘴清楚。半晌,长叹一口气,低首盘桓于月下,眉头垂垂紧皱,白天前去学馆恰遇沛郡刘璠,其言周义并未退学,却暗中流暴露周义居址。周札当即切身前赴,谁知仓促赶到农庄后,庄中仆人却言:周氏郎君于数日前便已悄悄拜别,另有赁庄余钱未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