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然内心一疼,内心又是高傲,又是惭愧,一昂首,正瞥见顾婉端着一盒墨玄色的药膏,走过来给他上药。
“婉娘,你别忙,哥没事儿”
“我当然要夸,要不是有婉娘在,我家蓉妞怕是过不去这道坎儿了。”王梅内心一颤,又想起那日女儿嚎哭不止,身上烫得怕人,整小我都打起摆子,神智也不复苏,村里独一一个草药郎中都发了话,说是熬不下去了,她一个孀妇,只要这么一个女儿在身边,如果蓉妞去了,那里另有她的活路,幸亏顾婉闻声动静,过来看过,说家里有草药能治。
他在外肄业,平常娘亲来信,总说家里糊口还好,可他晓得,现在世道乱,日子艰巨,家中又只要寡母幼妹,娘亲还长年卧病在床,糊口比其别人家,想必更难些,若非承诺亡父,必然要好好读书,他是万不肯分开,但现在看来,娘亲和妹子把日子过得不错,床上的被褥洁净和缓,还是全新的,刚才看mm生火造饭,打扫屋舍,有条不紊,明显已经是一把妙手……
天上风雪高文,铺天盖地的雪打在身上,顾安然即便穿戴那身狼皮制成的旧袄,也几近抵挡不住冰冷,浑身冰冷,没有半丝热气……
“婉娘来了?”一瞥见顾婉,王梅尽是焦心的脸上暴露一抹喜意,“快出去,内里冷,嫂子煮了锅面汤,一起吃。”
王梅喊了几声,见拦不住,不觉叹了口气,她弟弟王刚闻声动静,出来只看到了顾婉越走越远的背影:“姐,这顾家的小娘子还真是本领,吃了她给的药,我们家蓉妞的身子真好了,我刚才去看她,她还直嚷嚷着饿。”
王梅喜得眼角的细纹都伸展开,笑道:“那是天然,顾家和我们可不一样,人家是书香家世,一家子都识文断字,会读书,刘夫人一看就是大师闺秀,不是我们乡间人野生出来的,之前没觉着,这刘夫人一去,婉娘也显出来了,沉稳大气,不愧是读书人……”
“姐,看看,我才一句话,您就把顾家的小娘子夸得跟朵花似的。”
“前些年村里来了个郎中,我跟他学了几手,只是自家制的。”顾婉简朴说了几句,就不再多言,她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自家大哥,恐怕说话时露了陈迹……她但是晓得的,自家大哥一贯是聪明人。
“嫂子,不了,家里还生着火,我哥来信说就这几天到家,我得等他……”顾婉笑了笑,把篮子递畴昔,“这是明天的药,还是两碗煎成一碗,给蓉妞喝下去……王嫂子放心,蓉妞就是受了寒,喝了药,发发汗,会好的。”
“婉娘,这是甚么药?”
王刚点头称是,眼睛里也透暴露几分莫名的恋慕,这个期间,人们对识文断字的读书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敬,王家姐弟两个,没有一人质疑顾婉一个七岁的孩子,竟然能开得出药方,认得出药草……恰是因为顾婉念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