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弃谷而逃,不战而退,我费连武尊怎对得起费连族列祖列宗……"费连武尊一发不成清算,喋喋不休说着一些本族的信奉、品德理念、老祖宗的名言大义,以及勇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各种豪杰事迹,我一边听得头大,很想上去插一句"大伯,列祖列宗们全忙着在投胎,没空管我们死活",不过还是咽了归去,只是在内心嘀咕,当代人真是无知,好端端的活人,老是要忌讳死人的设法。
"地痞,你来添甚么乱!"
他笑着,开朗的笑容没有一丝从疆场高低来的倦怠与发急,却像极了天真烂漫的孩子。我晓得,固然他句句打趣话,但若没有他当机立断,闪电风雷,没有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八百懦夫,不成能成为懦夫,仇敌也不会措手不及,乱了阵脚,逃之夭夭。
"主动反击,引贼入谷,将这巨大的樊笼让给他们。""你说,把落苏谷赤手送与联军?""是的。"
"半个时候!"
"亲夫死了,你便与你的费比大哥双宿双飞了。""好浓的醋意。"
"瞧你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是怕心上人一命呜呼,没人敢要你了吧。"我目光如刀子般削他一眼:"可贵有人喜好我,你想咒他死不成?"他啧啧道:"倒也是,这费连城真是盲眼了,会喜好你这类货品。""人家这是赏识我的心灵美,哪像你,只凭边幅识女人。""我如果只凭边幅,早弃你不顾,还这里陪你受死何为?""想走,你走就是了。"我干脆也耍赖皮。
费连城失血过量,昏倒不醒,被带到大夫那边疗伤。几个兵士过来,将我与霍去病带进了囚禁室,大战期近,想必我们昨晚令人生疑的行动,让费连城不得不作出如许的决定。我倒也不怪他,只是担忧着他的伤势。
霍去病道:"只是临时的撤退,并不拱手相送。"武尊沉默下来,在那张铺就精彩兽皮的太师椅上坐下,眉前川字更深。
"你要我走,我还偏不走!"他玩味一笑。我直颤抖,敢情脸皮子比我还厚。
霍去病神采很庞大,一向沉默不语。我很难设想,一个民族豪杰现在在别人眼中成为懦夫的感受是如何的,又或许,我最后的那一句"费比大哥会庇护我"刺激了他的自负。他只那么冷静站着,一侧的拳头垂垂捏紧,模糊泛出森白……不知哪来一阵风,吹得他衣裾纷飞,迷乱了我的表情。
就在霍去病领着八百人消逝的接下去一秒,我不受节制地朝他们远去的方向拔腿追去,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一个高坡,尽力张望着他们的身影朝着火光一片奔袭,垂垂地变成了一个个小斑点,接着,见到那些小斑点从火光里横冲直撞,若隐若现,我已分不清哪个是霍去病,只觉内心空空像个无底洞似的,还噌噌噌地往上冒寒气。
他深吸了口气,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背后响起大色狼酸溜溜的声音:"唉,大敌当前,竟然还打情骂俏?"我抛去一个掏心剜骨的眼神:"你管得着吗?""那里,我只是提示你,时候未几也。""大战期近,你却说这类泄气话?""我只实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