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元中,党项犯边,有明珠族首级骁悍,最为边患。种世衡为将,欲以计擒之。闻其好伐鼓,乃造一马,持战鼓,以银裹之,极华焕,密使谍者阳卖之入明珠族。后乃择骁卒数百人,戒之曰:“凡见负银鼓自随者,并力擒之。”一日,羌酋负鼓而出,遂为世衡所擒。又元昊之臣野利,常为谋主,守天都山,号天都大王,与元昊乳母白姥有隙。岁除日,野利引兵巡边,深涉汉境数宿,白姥乘间乃谮其欲叛,元昊疑之。世衡尝得蕃酋之子苏吃曩,厚待之,闻元昊尝赐野利宝刀,而吃曩之父得幸于野利,世衡因使吃曩窃野利刀,许之以缘边职任、锦袍、真金带。吃曩得刀以还,世衡乃唱言野利已为白姥谮死,设祭境上,为祭文,叙岁除日相见之欢。入夜,乃火烧纸钱,川中尽明。虏见火光,引骑近边窥觇,乃佯委祭具,而银器凡千余两悉弃之。虏人争夺器皿,得元昊所赐刀,及火炉中见祭文已烧尽,但存数十字。元昊得之,又识其所赐刀,遂赐野利死。野利有大功,死不以罪,自此君臣猜贰,乃至不能军。平夏之功,世衡战略居多。当时人未甚知之。世衡卒,乃录其功,赠察看使。
曹南院知镇戎军日,尝出战小捷,虏兵引去。玮侦虏兵去已远,乃驱所掠牛羊辎重,缓驱而还,颇失部伍。其下忧之,言于玮曰:“牛羊无用,徒縻军,不若弃之,整众而归。”玮不答,令人候。虏兵去数十里,闻玮利牛羊而师不整,遽还袭之。玮愈缓,行得天时处,乃以待之。虏军将至近,令人谓之曰:“蕃军远来必甚疲,我不欲乘人之怠,请憩息士马,少选决斗。”虏方若疲甚,皆欣然,严军歇很久。玮又令人谕之:“歇定,可相驰矣。”因而各鼓军而进,一战在破虏师,遂弃牛羊而还。徐谓其下曰:“吾知虏已疲,故为贪利以诱之。比其复来,几行百里矣,若乘锐便战,犹有胜负。远行之人,若小憩,则足痹不能立,人气亦阑,吾以此取之。”
世人以竹、木、牙、骨之类为叫子,置人喉中吹之,能作人言,谓之“颡叫子”。尝有病喑者,为人所苦,抱屈无以自言。听讼者试取叫子令颡之,出声如傀儡子,粗能辨其一二,其冤获伸。此亦可记也。
陵州盐井,深五百余尺,皆石也。高低甚宽广,独中间稍狭,谓之杖鼓腰。旧自井底用柏木为干,上出井口,自木干垂绠而下,方能至水。井侧设大车绞之。岁久,井干摧败,屡欲新之,而井中阴气袭人,入者辄死,无缘措手。惟候有雨入井,则阴气随雨而下,稍可施工,雨晴复止。后有人以一木盘,满中贮水,盘底为小窍,水一如雨点,设于井上,谓之雨盘,令水下整天不断,如此数月,井干为之一新,而陵井之利复古。
陈述古密直知建州浦城县日,有人失物,捕得莫知的为盗者,述古乃绐之曰:“某庙有一种,能辩盗至灵。”令人迎置后阁祠之,引群囚立钟前,自陈不为盗者,摸之则无声,为盗者摸之则有声。述古自率同职,祷钟甚肃,祭讫,以帷国之,乃阴令人以墨涂钟。很久,引囚一一令引手入帷摸之,出乃验其手,皆有墨,唯有一囚无墨,讯之,遂承为盗。盖恐钟有声,不敢摸也。此亦古之法,出于小说。
王元泽数岁时,客有以一獐、一鹿同笼以问:“何者是獐?何者为鹿?”雱实未识,很久对曰:“獐边者是鹿,鹿边者是獐。”客大奇之。
瓦桥关北与辽报酬邻,素无关河为阻。往岁六宅使何承矩守瓦桥,始议因陂泽之地,潴水为塞。欲自相视,恐其谋泄。日会僚佐,汎船置酒赏蓼花,作《蓼花吟》数十篇,令座客属和,画觉得图,传至京师,人莫喻其意。自此始壅诸淀。庆历中,内侍杨怀敏复踵为之。至熙宁中,又开徐村、柳庄等泺。皆以徐、鲍、沙、唐等河,叫猴、鸡距、五眼等泉为之源,东合滹沲、漳、淇、易、涞等水并大河,因而自保州西北沈远泺,东尽沧州泥枯海口,几八百里,悉为潴潦,阔者有及六十里者,至今倚为藩篱。或谓腐蚀民田,岁失边粟之入,此殊不然。深、冀、沧、瀛间,惟大河、滹沲、漳水所淤,方为美田;淤淀不至处,悉是斥卤,不成种艺。异日惟是堆积游民,刮碱煮盐,颇干盐禁,时为寇盗,自为潴泺,奸盐遂少,而鱼、蟹、菰、苇之利,人亦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