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山猛地昂首:“丞相凭甚么罢我的官?皇上可曾同意?”
天子一欢畅,便道:“翰林院大学士空缺未补,拟旨下去,让丞相兼任。”
此时他正在吏部与新晋臣子议事,神采飞扬,侃侃而谈:“我这位小四叔,出身世家,大要再如何逢迎皇上新政,骨子里却改不了的清傲,那里真情愿与新贵同事?”
南姒起家,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旧贵与新贵长达多年的斗争,令大周国力大幅衰减,民不聊生,在最需求疗摄生息的时候,晋公主里应外合,邻国顺势出兵,大周朝自此破国。
世人回过甚,只见一名彩襕袖衫的贵公子款步而来,气质如兰,姿势高雅,待瞧清楚那张乌黑如玉的脸,纷繁起家施礼:“丞相大人。”
新皇亲政,手腕暴虐,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她培养的权势全数肃除,另一边大肆推举科考轨制,废掉畴前的世家察举制,搀扶新贵上位。
这个声音,他再熟谙不过。
南姒并不放弃。
燕王抬眼快速往前瞥一眼,她站在那看他,神情冷酷,冷若冰霜。
她要的,是畴前的权力。只要世家贵族不倒,她就另有机遇东山复兴。
天子沉吟半晌,薄唇微启:“不。”
世人受宠若惊,苏相从不靠近生人,更别提他们这些出身寒微的布衣之臣。能与苏不异饮,那是莫大的幸运。
媚声娇息,贵体柔嫩似无骨。
通灵玉立马收回猫爪。
南姒落座,当即就有人上前奉茶,她身后侍从无数,拥得一派雍贵之象。
主仆两人相对而视。
世人停下来,问:“苏相,你为何数数?”
她说:“王爷,您是三岁小孩么?竟要和只猫计算。”
天子之威,他们已经见地过,轻则性命堪忧,重则扳连九族。
本日的天子,格外烦躁。
南姒想了几秒,刚要开口夸他,面前人已经一头倒地。
她从唇间闷出一声长而颤的“嗯”。
冲这个,他也得好好对于这只猫。
他掐得那样紧,手却抖得那样急。
南姒放下茶,直截了当:“太后娘娘本日召见微臣,可有要事?”
南姒一掌拍畴昔,通灵玉躲得快,跳到博古架上,“是仆人先问的,我不过照实以告罢了嘛。”
南姒徐行至前,微微眯起眼睛,指着燕王的袖子道:“王爷藏了甚么宝贝?可否让微臣看看?”
他正说着话,俄然身后传来一个清泉过石般的声音,“侄儿,背后说四叔甚么好话呢?”
迩来朝中传出动静, 说是苏丞相一改昔日高冷风格, 不但与部下把酒欢颜,并且还鼓励新贵争夺宦途。
比起苏承欢冷着对他,他甘愿被她讨厌,起码内心利落。
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氛围传来他的声音:“起来罢。”
第二日燕王醒来,头痛炸裂。待他回想起昨日醉酒之时的景象,当即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出来。一张脸涨红指着南姒鼻子说:“苏承欢,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就晓得你请我赴宴没安美意,用心让我失态,你就是想看我出丑!”
一出错成千古恨。
南姒道:“以此逞强尚能保住性命,归正皇上决计要搀扶新贵,你们一个个占着位子不肯放手,最后了局只要一个——死。现在局势已去,识时务者为豪杰,现在罢休,尚能保住性命,再晚一步,恐怕……”
他说这些,不过是想看到她脸上气恼的神情。
它跳到南姒脚边,委曲地喵喵叫。南姒哈腰将它抱住,转眸问燕王:“本来王爷藏的宝贝,是微臣的猫,想不到崇高的燕王爷,竟还是个偷猫贼。”
托神尊大人的福,它的化身现在职位高涨,大家都晓得苏相府里有只黑猫,贵不成言,乃是吉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