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有间屋子,地上画着一副庞大的奇特标记,中间燃着一小堆火,有两个少年跪在标记边角,正在窃保私语,一边说一边望着没有墙的那边黑漆漆的废墟,仿佛担忧有甚么东西会俄然从那边冲过来。
“还是把你家的盔甲穿上……”少女说。少年立即狠狠瞪她。少女慌不迭把眼睛转开了。
两个少年是一男一女。穿的都是大人的礼服,上衣当大衣穿,都已经很褴褛了。他们衣服的后背,都刺绣着人的头像和名字。
话音未落,烛光蓦地变亮,整间屋子都亮如白天,让人没法睁眼。
端木东笑嘻嘻的,仰脸望着他们。这褴褛的少年本极清俊,这般神采不但不惹人嫌厌,反惹得大人垂怜。
端木东转开脸,嘲笑道:“你只是蜡烛光里的影子。你认账耍地痞,我就没辙了。”
“行!你扔了它吧。”少年冷冷说。
和尚苦笑了一下:“没受过教诲的人,总爱拿别人母亲说事儿。贵族长大人,你母亲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老衲低声下气地咳嗽了一声。“我曾亲手做度日体尝试,小贱种比成年人更贱,骨髓、肝肺和小脑中的贱蛋白含量高。我们贵族避开这颗行星,也是好的。”烛光里老衲猛地退色浅淡了,明显要拜别。
蜡烛掉落在地,骨碌着,燃烧了,屋里又规复了暗淡,只要摇摆的柴火噼啪发光,跌落墙边的盔甲忽明忽暗。
他一边柔声安抚着,一边举着蜡烛,到盔甲边上,取他们藏在盔甲里的牛芩薯。少女仓猝皱眉摆手:“我明天的牛芩薯还剩大半个。你不消给我烤,我吃这半个饱饱儿的了。”他们存储的牛芩薯只剩四个了,少女这段日子常常谎称本身吃饱了,把口粮省给少年吃。
少男少女的脸闪现在烛光中,惨白庄严,像两张瓷菩萨的脸。
贵族长依言斜睨着端木东,文雅地摇点头,说:“国师大人,你对这些仆从的体味,还是比我深。这尝试很风趣!这一块钱的赌打得好玩儿!我愿赌伏输。国师大人,你赢了。”
小乞丐浑身穷相,神态滑头傲慢,举止邪佞,眼睛里透着股杀气。
“我/操/你俩的妈。”端木东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胡乱擦泪水。
这根蜡烛像一长条熏火腿,要不是摸起来是蜡质的,真让人恨不得把它一口吃下去。
“你再叫我小孩,”少年怒道。“我就打你屁股!”
少年有一双聪明而狭长的眼睛。少女有一双斑斓而阴霾的大眼睛。少女比少年略高一点。
等认出了另一人,端木东吓得一呆。此人穿戴朴实的军袍,脖子到肩头缠着黑布,身披毡大氅,头戴羔皮帽,佩带着一枚名誉团勋章。恰是贵族院的总贵族长,号称天鹅座最巨大的计谋家、搏斗家、美人豢养家和食品保藏家,本次内战伊始,便被仆从军派出的刺客刺杀身亡了。透过了衣衫,他披收回绿幽幽的光,是巨大的贵族长的幽灵。端木东不敢信赖,死者能以幽灵形状复活。
少女无法地瞥了他一眼:“你这小孩!”
名叫端木东的少年用颤抖的手抓住温倩玉惨白的手,渐渐移开,发明她心脏那边呈现了一个洞,蜡烛粗细,血喷涌而出,而这少女已经死了。但伤痕却如同腐蚀般,又像一支血红的蜡烛,竟还往深里去,直到将她后心都穿透了。
和尚不慌不忙指着端木东,仿佛这少年是尝试室的白鼠,说:“贵族长大人,你无妨看看这个贱种。贱种凡是捞到了投机占便宜的机遇,哪怕一丁点,就冲上去,你要他要我也要,不考虑背后有没有风险。就为了吃一口香酥虾,命也不要了。你看他这会儿吓得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