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嗯。”大探长清了清嗓子,端方一下神态神采,眯细了两眼瞅着疯少,审犯人的腔调张口就来,“在本探长面前,你小子少使花花肠子,直接招了吧,你把尸身藏哪了?”盗个尸身藏着也不觉倒霉?贰内心头感觉这事蹊跷,可谁叫今儿给他撞上的偏是这小子!他见了这小子就浑身不舒畅,不趁机好好“倒腾倒腾”这小子,都对不住自个儿那小眼睛小鼻子小鸡肚肠……啊呸!
灯下那么近的间隔,疯少却看不清她脸上神采,连着五官样貌都开端烧糊在烛光里,只要这个女人眉眼弯带的笑,模糊入眼,像是望着一个男人,发痴的笑……
胡大探长在县城那头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一小我物,年届不惑,当了好几年的探长,又被汲引到尽是洋人租界的上海,多数会里甚么场面都见过,此人脑筋好使、手腕奇绝,屡破奇案,人比贼还刁三分,倒让贼人看了胆怯如鼠、避他唯恐不及。大探长看人也老是打那双狐狸般眯得细细的眼缝里头去瞧,总有几分审度、切磋,见着每小我都跟瞧个怀疑犯似的,把人瞧得心虚干笑、好似连肠子里藏的肮脏都不谨慎走光外泄,极是难堪。
凝睇疯少的脸,目光却似透过了他,看着虚无缥缈的某一处,她缓缓伸手,微凉指尖悄悄触碰他的眉梢,极轻的叹了口气,语声却如嗟如泣:“你的眉梢与四郎的极像、极像……”
保长不在家,比保是非长的人物却在他家中喝着他家小媳妇亲手研磨的茶水,看似很落拓,瘦高个儿的男人两眼直冒光,指准了疯少鼻尖就冲大探长告状:“今儿抓了个盗墓的――此人刨了痴娘的坟!痴娘随身陪葬的贵重器物,准是被这小子‘顺’走了!”
疯少低头一看,杯盏里竟然另有酒,刚才不是喝完了么?贰心头迷惑,却不想在女人面前输了酒量胆色,再仰颈,一口闷,低头再看杯中――另有酒!“这是甚么酒?”他惊奇。
疯少酒也吓醒了,整小我自棺中弹坐起来,把脑袋伸出土坟头,老远就看到一个竹竿也似的瘦高个儿男人领着3、五个村里来的农户壮丁,心急火燎奔将过来,到了坟前,瘦高个儿的男人捶胸跺足、嚎啕大哭,边哭边骂:“该天杀的盗贼!我那不幸的痴娘呢?如何她的棺中睡了个野男人?”
只是这落拓喝茶的大好光阴,被那拨冲进门来的卤莽男人们给搅和了,――胡大探长昂首看到被人扭送出去的疯少时,眼神都变了,额头上绿惨惨的一片,脑筋里总晃着个画面――自个儿新纳的三姨太与他圆房那晚,贴身儿穿的那片清冷小肚兜上绣着个男人的肖像,那男人不是别个,恰是疯少!
疯少自个儿都搞不清楚这是如何一回事儿,说甚么都不对,只要杜口不答,却把个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直到探长腔调一转,问他“痴娘在哪儿”,这才想起甚么似的,支支吾吾回了句话:“痴娘?她、她……大略……在我表叔家。”
灯下女人的眉眼美丽可儿,弯眼笑时竟流出几分妖异,疯少两眼却直勾勾盯着她那只惨白的手里端的酒盏,那是一件极贵重的玉器――
“奴家名唤痴娘!”
盛了酒,杯盏通体莹透,夜里发着光,像极了传说中的夜光杯!
巧的是,回籍探亲的胡大探长人也刚巧在保长家里头喝茶,正闲着。保长家中小媳妇独安闲家,正殷勤地端茶送水,绕着胡探长忙得团团转,一会儿给人剥几颗瓜子,一会儿切盘生果端上桌,冲着探长挤眉弄眼一阵凑趣。胡探长嗑着瓜子喝着香茗盯着保长媳妇浑圆翘臀,眯着眼直乐呵,嘴巴上两撇八字胡翘得跟狐狸嘴边毛似的,眯细的眼缝里也流出几分老狐狸贼夺目的刁钻油猾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