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质半透明的屏风,掩映着一抹窈窕身影,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子,正在屏风前面换衣。现在似是听到了脚步声,隔着屏风正往外看,恍惚地看到自家屋子里竟来了个不速之客,――有人连门都不敲一下,就私行闯出去!
胡大探长对上了疯少的眼睛,这少年的眼睛似是会说话的,他竟立即看懂了对方以眼神通报过来的内心设法:
纸窗里闲逛着人影的那间屋子,房门虚掩着,房里头飘出些声响,似是一个女子在低柔委宛地吟唱,只是吟着调,未唱出词儿来,却极是好听,诱得走到门口的凤流,浑然忘了拍门,直接排闼而入。
院子里一口水井,井口湿漉漉的洒着些水,地上落了几枚沾湿鞋底后踩下的足迹,虽非三寸弓足印儿,却也显得纤小清秀,应是女人留在井边的萍踪。
掩在屏风一侧的女子,露着半张水嫩儿的脸盘,眉眼弯弯地笑,一只眸子流波泛动中,似春光娇媚,乌眸、红唇、冰肌,就在这暗室暗香当中,竟流出几清楚媚。
“等等等等……等等!”胡大探长神采一白,嘴唇打了颤抖,“你说这这这……这痴娘是不是诈尸还阳了?自个从坟里爬出来、跑回家中去的?”
丁翎看了看满脸憋屈的朋友,再瞅了瞅两位客人,内心头垂垂明白过来:疯少本来是陪着探长来查案子的。
探长,人家媳妇还好端端的活着,是人不是鬼,你怕甚么?也许她不是我们要找的阿谁痴娘!我们先出来看看。
“……是如许的,”凤流见胡探长呆怔在那边,毫无反应,他只得单独对付,“探长正在帮人找一件物什,令夫人许能帮上些忙。”
“好,丁兄稍等。”凤流心中好感加深,只觉此人当真极好,再不游移,拉着探长就往里头走。
“此人是个残疾?!”瘸子?瘫子?较着是两腿倒霉于行!胡大探长见店主是转着轮椅出来的,脑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动机竟然是:
君子开阔荡,小人长戚戚。
“痴娘……”凤流总感觉仿佛有那里不太对劲,欲言又止,只是多看了她两眼,而后,竟一言不发地、转成分开,他疾步走出这个房间,悄悄带上房门后,在门外停顿了一下,才冲门里的女人说了一句:“丁兄唤你来前楼待客。”
“疯少!”房中女人又活力又迷惑,却没能唤住疯少。此人一疯起来,真是毫无端方,非常无状!也不怕冒昧了才子,对那一声唤,置若罔闻,他疾步穿入天井,折回探长面前,稍作停顿。
这两个脾气南辕北辙的人,如何就成了老友?奇哉怪哉!
胡有为讪讪一点头,凤流就走到了厨房那头,看看瘫坐在轮椅上的店主,他俄然挪不动脚步了,眼神就定在丁翎瘫痪了的两腿上,踌躇着:“你不随我们一同出来?”内宅,住着女眷,随便放两个陌生男人出来,店主就不介怀?
屋子里头光芒不明,窗户都关着,阴暗当中,透出阵阵胭脂香味,芳香浓烈,引得凤流的目光落向屏风一侧。
“井井井井边……汲汲汲打水?!”胡大探长“嗷”一声咬到了自个的舌头,又“吱溜”一下躲到疯少背后,很快的,他就发觉自个是找错了工具,这个疯子一犯疯病更邪门儿得紧,光天化日之下,不招诈了尸的邪祟出来闹腾就谢天谢地了,哪还能求这疯子来庇护他?从速的,蹿出身来,他又躲到了郭老三背后。
在旁人目瞪口呆的谛视下,丁翎转着轮椅到了柜台斜劈面的厨房门口,指着厨房前面开出的一扇小门,冲凤流说:“疯少要找痴娘,就从这道门出去,内人就在后院内宅,刚才我见她还在井边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