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哧一声,偏就不信阿谁邪,胡大探长举头挺胸、从角落里大步走了出来,独自冲着酒楼半敞的前门去,走起路来脚下还带风儿的,端足了大探长的气度与架子,刚走到那帮人面前,保安队一个浓眉大眼的后生就认出了他,仓猝哈腰点头,殷勤地号召:“今儿这是哪阵风把胡大探长您给吹来了?”
“你们队长出来多久了?”难怪这帮人都傻站在门外干等着,敢情是仆人家不让进门!胡爷转头看看街道拐角处,那疯小子仍然躲在那边不露面,贰心头也是疑窦丛生,半信半疑:“这酒楼门里头当真有甚么古怪?”
见此景象,门外世人面面相觑,正想着里头是不是出了啥事,又见前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人高马大的保安队长,这会儿是吓破了胆,连冲带撞的从门里疾走出来,逃到那帮手上面前,两脚一软,面无人色地跌坐在地上,喘大气儿。
杀人犯他都不怕,唯独这邪祟……“哎哟我滴个小祖宗,快放开我,本探长要回家!要——回——家——”也该死他昏了头,哪儿不好逃,恰好逃回到街道拐弯的阿谁角落里,刚好让疯少守株待兔逮了个正着!
“不愧是探长,动静可灵着,啥都瞒不住您!这家酒楼里头,确切出了点状况,我们保安队的人也是听酒楼那几个掌勺徒弟嘴巴里流露的风声,才赶过来瞧瞧!可这酒楼当家的小娘子口风严实,家里头出了恁大的事儿,还想藏着掖着不招人闲话……”说到此处,顿了顿,他冲酒楼那几个厨子颐指气使:“那谁谁谁,没瞧见大探长都来了么?一个个还愣着做甚么?还不从速过来,跟胡长官交代一下,说说你们店主那头出了啥事!”
几个厨子白长了一身的赘肉,倒是怯懦如鼠,现在见保安队长都被吓趴下了,那里还敢在此逗留,相互使个眼神,心照不宣地挪动脚后跟,想要悄悄开溜,哪知,雷山虎那一句“见鬼”的话音刚落,世人还在往酒楼前门里惊奇不定地张望,胡大探长倒是神采剧变,“嗷”地干嚎了一声,就在酒楼敞开的门被风吹得“嘎吱”作响时,胡爷屁股扎了针似的惊跳一下,平生最怕“脏东西”的他,逃得比任何人都快,世人只听得“嗷”、“踢挞”、“吱溜”几声响,回过甚来一看——地上落着个烟斗,却不见了胡大探长的踪迹!人家早就溜到街道拐角,转了个弯,立马躲得不见影了!
手里当大刀使的绣花鞋被疯少夺了去,他眸子子往鼻梁正中一对,头昏目炫地挥出一拳头,抡了个空,扑撞在行道树上,身上极新的中山装,起了皱,领带也歪了,大探长平生头一回落得如此狼狈!
“雷老弟,这天都还没黑下来呢,你是活见鬼了不成?如何吓成这副怂样?”小镇的保安队长,五大三粗的身材,常日里看着跟个铁塔似的彪悍,名儿起得也威风,姓雷,叫雷山虎,眼下这虎都被吓成了病猫,瘫坐在地上抽冷气的样儿,逗得胡有为翘起髯毛来讽刺:“山虎,你‘进山’这一趟,是见着母老虎了?”
“酒楼里出甚么事了?”探长职业病又犯,刚好给疯少个机遇,将今儿早上产生的事情,笼统地陈述了一番,直听得胡爷一愣一愣的,吹胡子瞪眼:“疯小子,本探长如果信你所言,‘胡’字倒过来写!”
世人神采严峻地互看一眼,尚未答话,俄然听到酒楼后院内宅那头有人怪叫一声,紧接着,酒楼半敞的前门被人猛地撞开,先进步门去的那位留过洋的大夫,满面惊骇之色,从门里疾走出来,磕掉了一只鞋子,扑出门槛后滚跌在地,不等世人围拢过来详加扣问,那大夫在地上滚几下就吱溜爬起,捧首鼠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