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娘是那样的好,他却老是烦厌她,总感觉面对她时,他就更加讨厌本身!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落进内宅,痴娘送婆婆进屋躺下,又去厨房那头繁忙了一阵,熬了碗中药来,奉侍婆婆喝下,等婆婆睡着了,她这才转回自个住的里屋。
“不、不!”丁翎一个劲地点头,像是在对本身说:“痴娘不是那种女人!是兄弟的,别来教唆诽谤!”
“咦,老三,我家翎儿呢?本日酒楼如何没开张?前门反锁了,老身与儿媳妇还得绕后门出去!”
“好!”
在胡同里猫着腰,他伸长了脖子张望,忽而又缩回门里偷瞄一眼丁翎。
她那双痴情的眼眸,澄彻得如同一面镜子,毫无保存地倾诉着她内心统统感情与依托,也纤毫毕现地折射出他最脆弱不堪的一面,那是他急于回避的,不想面对的一个……无能的本身。
这日,酒楼早早开了门,酒客还没上门来,郭老三就来闲泡着,丁翎内心也正闷着些事,不等老三开口讨酒吃,他就将一壶酒搁上来,唤老三推他光临窗那一桌,斟酒对酌。
丁翎猛拍一下桌子,醉眯着眼看向郭老三,“你别在我耳根子边吹冷风!痴娘不是那样的人!”
每次迁怒于痴娘,怨她不该笑容迎人,不该惹得客人色心大炽,不该像只花胡蝶一样周旋在酒桌之间……
即便遭人欺负、吃了些暗亏,她也谨慎赔笑,不敢获咎客人,恐怕丁家酒楼又没了买卖,丁家就失了养家糊口的谋生了。
几番推杯换盏,喝得有些高了,也许是憋闷压抑得太久,他借着几分酒劲,对郭老三说出了内心话:“我就是怕,怕她端的生了娃,那娃还不是我丁家的种!”
耳朵里直痒痒,丁翎迷惑地看他:“咋叫先动手为强?”
“唉,你快点!你倒是快点啊!”郭老三焦心肠连番催促。
“这大热的天,吹这点风就咳嗽,唉,老身是端的不顶用了,这把老骨头指不定哪天就得埋进土里咯!”
丁翎扶着门框,用力甩了甩头,让本身复苏些,辨认出里屋的通道,拨着轮椅底下的两只轱轳出来,独自到内宅里屋的床前,俯下身,拉开床底下长条形的抽屉门,那边头的空间很大,本来是用来储藏粮食稻谷的,前些天日头好,稻谷都翻了出去,在太阳底下晾晒了,恰好收在麻袋里,堆在墙角,等着打米酿酒下缸。床底下便腾出了空间,他斜躺着钻了出来,两手往上撑住床底板,一点点地往里挪蹭着,又将抽屉门关上。
“老太太,您儿子被几个好哥们唤出门去了,说是打北边来了一批酿酒的好料,好象是啥子籼米?制红曲酿色酒的……”
痴娘冷静地忍下了,背着他悄悄擦拭眼角的泪,转过身迎向他时,又是那样痴痴地望着他,端倪弯弯的,笑得非常娇憨敬爱。
“丁老弟,你做甚每天都闷闷不乐的,又被媳妇欺负了?”
郭老三此人,满脑筋的坏水,坏点子贼多,常日里,丁翎也就当个笑话来听听,一笑了之,今儿不知如何了,贰心头跳得慌,像是酒劲儿起了,身材里头收缩着一股气,憋闷着好久的那股气,急欲找个宣泄的出口。
“别、别别!弟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丁老弟好歹是一家之主,如何能啥事都由自家媳妇来扛,可不得让他那几个哥们看笑话?你呀,就别去惹他不欢畅了,从速扶老太太回房歇着吧!”
“是啊,儿媳妇,翎儿整日窝在家中,也是憋闷得慌,就让他出去跟外头的人打仗打仗,也免得憋出病来!咳、咳咳……”
那日,丁翎在自家酒楼前门挂出了停业一日的布告,却将内宅后院子那头的小后门虚掩着,等痴娘偕同婆婆一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