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而不自知,方为绝美。
裴七郎被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当即便拍了桌子要与张三郎实际。
张三郎减轻了语气,“美人常有,好大厨却不常有。既带你来用饭,便是用饭的。你会批评三公主、五公主妍与丑吗?你会批评你的姊妹边幅身量吗?退一万步说,你会批评国子监哪个夫子髯毛更都雅吗?”
小双儿提拎着灯笼,“只是张三爷但是咱这食肆头一名客人!咱掌柜的在宽街摆摊儿卖煎饼时,就承蒙了三爷的顾问,您有所不知,咱掌柜的做的一个十文钱煎饼便是张三爷买下的!大师伙儿有贵有贱,可都是在这皇城根下长大的敞亮人儿,都是北京的爷们儿,您说,就冲三爷这份知遇之恩,咱家掌柜的能不备下好酒好菜,好好接待吗?!”
纨绔也分三六九等,就江家那小子儿,日日出了邀月阁便是怜星楼,懂个屁的吃食!
鸡皮金黄出油,汁水抢先恐后地从肉与皮当中涌出。
佐料便恰如妇人的衣裳金饰,有的女子貌若天仙,也长于涂脂抹粉,可若穿戴褴褛,便是西施活着也难以凸显其美——这就是作料的魅力。
张三郎把头高昂扬起,气儿喘得都比昔日粗三分,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食肆,一见含钏便“哎哟”一声,“排面!有排面!”又夸了小双儿,“您那丫头也是这个!”
得嘞。
有句话咋说来着?
许是想到是食肆老板娘,便总觉着比那些个或温馨慎重,或娇媚妖娆的美人儿更勾人。
含钏亲端上桌一个巨大的黄褐色泥土包裹煮的铁盘。
是真来吃东西的吗?
裴七郎笑起来,“食肆老板娘!不就是个大美人儿吗!穿戴窄袖束腰,腿长腰细。脸上虽不着脂粉,却很有些天然去砥砺的意味。”
小双儿提起油灯,把不平气那人的脸照了个透亮。
一翻开泥壳和荷叶,满屋飘香,一股不管在那边都没法被忽视的肉香,扑鼻而来。
张三郎正筹办说话,身边那小丫头却开口了。
那些个令媛淑女,晓得自个儿美,便矜持傲气,昂着头跟只扑了红嘴唇子的大鹅似的。
是人张三郎有眼识到了金镶玉,现在就该人拽气!
鸡子是选的鲜嫩的骟鸡,不太老也不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