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勃勃,大志勃勃!
曹同知声音略低,像贴在空中草草拂尘的光晕。
乃至有几分超出的意义。
手招得有点大,有点圆。
这皮郛。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曹同知见含钏默了默,似是在算数字,可等了半天也没比及含钏算完,便开了口出言打断,“...实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您觉得走水路就不成以钻空子、躲赋税了吗?”
曹同知笑了笑,埋了埋头,表示含钏靠近些,轻声说道,“任何规定都有门路,‘钞关’里有三种船不免费,一是官府的船,二是寺人的船,三是功名在身读书人的船。故而一些商船最喜好号召同路的秀才举人上船,在船上包吃住,另付辛苦费。碰到‘钞关’便将他们推出去,过盘费便可省下来,至于税费...”
曹同知顿了顿,提及话来有轻有重,既有干货又无水分,说得头头是道,“从浙江上水路,到北京的路程约为三千多里路,虽要过十来个‘钞关’,可每个‘钞关’只索极少几钱,另有三十税一的赋税,若船上运有一万多银两的货色,便要交三百多两的税费。水路上各关的榷使也需办理,可不需让他满手沾肥油,只需雁过拔根细毛便可,不似陆路,走十两银子的货,恨不得扒你八两银子的贡献。”
合着,人家在舆图上看的都是省府地名,这女人在舆图上看到的是,东北铁锅炖、广式烧腊、四川酸辣粉、云南过桥米线?
嗯...
含钏的目光落在了从江浙走水路的那条道。
含钏仿佛看到了银子和招牌菜在向她招手。
――家里坐拥江淮的漕运船埠,又是内廷的绸缎皇商...
含钏笑着点点头。
正巧小双儿端着托盘过来了。
含钏发笑。
曹同知想了想,伸手将含钏跟前的那副旧绢舆图转了个儿,伸手先指了指福建,再指了指都城,轻声奉告含钏,“...出福建有三条路,一则经福州府前去延平府,延平府再往东北坐船经浦城进入浙江鸿沟,这儿有个山口仙霞岭,由此进入浙江,这是进京之水路,二则从延平府往西北边走,颠末崇安,在与江西的交界处有个山口分水关,由此进入江西,这条路是进京之陆路。别的另有邵武杉关以及汀州与江西瑞金之间的驿路、汀州通向广东潮州的驿路。”
含钏如梦初醒地昂首,一见是曹同知,不由自主地绽了笑,“...闲来无事,看看我们大好国土,揣摩揣摩哪处的肉美、鱼鲜、米香。”
含钏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那为何水路与陆路便当、洁净这么多?”
含钏笑得更朴拙了。
半个月的时候,从福建采买、到装箱运货,再到陆路转水路...便可将福建香喷喷、新奇非常的东西奉上北京人的餐桌...
曹同知笑得极其开朗,看含钏的眼神很暖和,“...您若需求某帮手疏浚,直管同某开口便是。旁的不敢说,水路上那点事儿,某必然为您置得妥当安闲,不叫您有半分烦心――左邻右舍,本就是缘分。”
曹同知被含钏逗笑了,一笑,左边脸颊若隐若现一个浅浅的酒涡。
含钏听得啧啧称奇。
曹同知眼下一扫,见含钏手边放了个算盘,胡乱拨了几个数,看不出甚么章程,再看柜台上有个用毛边纸裁成小块儿缝制的小本儿,小本儿混乱无序地写了很多词儿,“干鲍、海参、鱼胶、干贝、笋干...”都是些干货吃货。
含钏咂咂两声,内心过了一遍曹同知口中走水路所需的银子――这可都是钱,都要算在本钱里的!
真都雅,比徐慨,也毫不减色。
一股海边的味道稠浊着鸡油、鸡肉的香气,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