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那天,两家店都没闭店,客人未几,只要些个熟悉的门客预定了过年节的糕点。含钏挂了好些个灯笼在屋檐下和门牌里。
可不能随便对付。
含钏默了默,回身回灶屋,趁着白爷爷还没到,拖上拉提和崔二,清算出四冷四热,八盘两托底,做了鸳鸯鱼扇、油淋鸭、黄葱烧蹄筋、白板鸡、辣子肠头,正中间摆了一大盅香喷喷的佛跳墙,想了想,隔壁曹家这才来,她冷眼看着曹同知冷锅冷灶的,平日也不常开仗,这服侍的人虽多,倒是神仙也没体例在这么短的时候内整治一桌像样的年夜饭吧?
必定很大啊!
谁大年三十搬场?
素菜冷了倒不怕,油腥重的硬菜与汤羹冷了就有点恶心,油花凝成白块儿,肥肉和汤羹黏糊糊的,像鼻涕似的。吃下去,冷心冷肠的,还不如回家煮碗热粥,配上清脆爽口的小菜吃吃。
许是家里的夫人来了?
钟嬷嬷面无神采地在含钏跟前摆出了名下的地契、房契,再昂首看向含钏。
想起这个,含钏昂首向东边望了去,徐慨的年夜饭必然是吃不好的,宫里头的宴席,人越多越吃不好,菜是好菜,都是御膳房的徒弟经心烹制的,可这天儿如此冷,菜又得先备着,等前头传了膳,菜流水似的上桌时,早就冷透了!
“时甜”从“时鲜”完整分炊,伶仃挂牌,不再用借用“时鲜”的地盘,自主流派,钟嬷嬷带着小双儿与崔二晌中午分镇守“时甜”,白爷爷带着姚五伯早晨坐镇“时鲜”,崔二与小双儿闭店到“时鲜”各司其职,一套班子两支步队,各有职责。
人比人气死人。
除夕夜,很多人是不乐意出门子用饭的,含钏预备早早关门,邀了白爷爷过来吃年夜饭,提早备下了五花猪肉、肘子、海虾仁、活鲤鱼、鸡子、活鸭,另有岳七娘送来的溏心鲍、干海参、瑶柱、墨鱼干,撂起袖子筹办进灶屋大干一场。
含钏本想给钟嬷嬷、白爷爷和姚五伯也分红。
但是能不能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钟嬷嬷是不奇怪这点银子,可含钏却不能不表情意,“时甜”开业之际,含钏特地封了一只厚厚的红封,外加一大罐子托珍宝斋掌柜搞来的冬虫夏草送给钟嬷嬷。对于连分红两个字都不敢劈面提的白爷爷,含钏也没啥可送的,给老头子搞了几坛子四川郫筒酒,清澈明透,喝起来像喝梨汁或是甘蔗浆水,几近尝不出来酒味,可后劲又特别大,又是白爷爷的故乡酒,算是对了口味。
既是曹家人,大年三十来北都城倒也说得畴昔――曹同知一小我孤零零地在都城,这但是他进京为官的第一个年初,京官可不能私行离京,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家里人想亲人马不断蹄过来瞧瞧也是该当的。
被伞和人影挡着,压根看不清边幅与身量。
听瞿娘子这么说,含钏笑着端倪伸展。
含钏抿了抿嘴,消化了一会儿,才开口改正小双儿――
一队人,很有场面就对了。
含钏和小双儿,一高一矮伸出脑袋去瞅,见马车上陆连续续下了很多人,无益落干脆的婆子,有纤细标致的娘子,另有些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
两个小丫环先跳上马车,拿了只雕花红木脚踏放在马车旁,将伞撑好,一丝儿雪气都进不去时,马车里的人终究下来了。
别看曹同知脾气暖和、夷易近人,可别忘了人家是甚么出身――天下漕帮的公子哥,还是皇商出身,家里别的没有,钱确切多得没数的。
含钏让小双儿拎着食盒送到曹家去,算是回报曹同知在漕运上为她大开便利之门,也是揭示揭示邻里之间的敦睦和睦嘛。
含钏咂了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