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一愣,“婢子钏儿,现在在膳房传菜帮厨。”
美人儿要么在贤人身边,要么在离贤人最远的处所。
含钏见旺财,哦不,小宫人带着她的热水跑得缓慢,忙跟钟嬷嬷福了福,“谢您的赏了!”从速追了上去,刚出浣衣局,仓促忙忙地和一个穿戴青紫色布衫的丫头错身而过,余光看人眼熟,名字就在嘴边,却总说不出来。
含钏又是一愣。
内宫里头的是朱紫,女使和内监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女使能跟着自家主子住在配宫的耳房,除却各宫各殿每日轮值的三两个值宿寺人,其他的内监每日戌时都要赶在内宫二门子上锁之前回掖庭来住。
那婆子头也没抬,拿烟管子敲敲桌面。
小宫女吃劲儿地拎着两个暖壶过来。
钟嬷嬷点点头。
掖庭的宫人内监,混的是日子,可不是出息。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味道凉津津,有点冲鼻。
小秋儿?
就像几十年的回想,俄然呈现在了面前。
小秋儿?
不是有句老话儿吗?
含钏一听这声音立即展开眼睛,干脆利落地翻身爬起,下榻的时候行动大了点儿,扯着胸口像针扎那么疼。
而掖庭里的宫人内监,做的都是杂役粗使的活路,分离在浣洗局、膳房、花草房、针线房、工造坊等打杂着力量、技术的处所当差。
死都死过一次,还怕个锤?
钟嬷嬷烟杆子一抬,使唤那小宫女,“帮你钏儿姐姐多提半壶热水归去。”
含钏张了张嘴。
含钏打着油灯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浣衣局,热水房里热气腾腾的,丫头内宦埋头飞速跑着,一派热烈气象,“钟嬷嬷,烦您打两个暖壶!”
像寺人闷着嗓门学鸡叫。
这痛,比来倒是来得越来越缓。
浣衣局算是掖庭里卑贱中更卑贱的处所,没门路、受了错,惹了主子嫌弃的宫人如果另有幸留一命,来的就是这地儿。能压得住浣衣局上高低下百来人的婆子,能是盏省油的灯?
也不知是不是一场梦。
打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含钏从怀里摸出四枚铜子放在桌上,小宫女机警地手心把铜子一抹,拎着两个暖壶到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