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的东西吃多了积食,两个小娃子可不管,笑嘻嘻一口接一口的啃了,安哥儿还吸着鼻子:“从速叫我哥。”
她初嫁出去当新媳妇,晓得沈家为了讨她掏空了家底儿,自家凑了三年多还不敷半张织机的钱,现在却好,沈大郎的木工技术越来越驰名头,那些大件也有人来寻了他做,攒下来的木头料子磨些小件趁着庙会的时候卖。
孙兰娘本来脑筋就活,恰是熬蚕的时节,家家都乐意花消,脚店里的细贵酒水,这两天卖出好几坛子去,秀娘治的小菜一到晌午就抢空了,典了屋子出去另有收息,趁着这一季多攒些个,沈大郎又有些主顾的犒赏,多小我多份力量,也能快些攒出来。
一篮子猫儿鱼炸得了总能分装上三十多碟,陈阿婆摆到店里一上午就卖个洁净,趁着歇晌的时候清算了碟子到沈家来,拉着秀娘就笑:“秀娘子妙技术,猫儿鱼都做得这般香。”
这里是防盗章出自《春深日暖》――怀愫
那一指长的鱼连富户野生的猫都不吃,春季里恰是产籽的时候,切掉鱼头,把腌脏物取出来鱼籽儿塞出来,用冰糖八角甘草酱油拌出料来,最要紧急滴上新磨的芝麻油,把鱼在里头浸上一夜,每一根鱼骨鱼刺都吸饱了酱汁儿,朝晨捞出来下油锅。
她呆在陈阿婆家一天就晓得娘拿畴昔的这些小菜是卖钱的,每一碟团子有好几个铜板的,给她吃了一串就不能再卖,秀娘见女儿不要还觉得她昨儿吃撑住了,糯米的东西沾牙又积食,倒也不再给她,拎了食盒子出门,一起走还一起算,炸猫儿鱼一样要起油锅,不如一并做了酥炸丸子。
孙兰娘从速扶住了,给她调了碗红糖水:“铁打的人儿也经不得两端烧,你也过分了些,绣帕子能赚个几文几厘,不如把这个谋生做好了,攒够了钱我们一起置一张绸机。”
蓉姐宁姐两个抱牢小碗坐在台阶上,正自家拿了勺子挖豆沙馅儿吃,宁姐儿把勺子都给舔了,她吃得快,拿了碗伸到陈阿婆跟前:“还要!”
这话倒是真的,熬蚕最是费精力,日夜灯火不能断,蚕筐边还离不了人,家家都阖了门在家熬蚕,连灶都不升,到了饭点都到外头买来吃,这时候人最苦,不吃些甜咸好味的又如何撑得下去。
一文听上去少,可算起来却多,潘氏在大柳枝巷里住了几十年,最爱热烈寒暄,一听这话清算了几样小菜出门去,一面走一面抖开布把菜都罩起来:“东头的程家脚店,我问问还要不要小菜了。”
泺水人爱吃口甜的,除了炸鱼儿,蜜豆团子也是好物,沈氏跟潘氏一齐蒸豆去豆衣。红豆泡发了一夜,磨得细细的加进红糖麦芽糖去炒,沈氏一倒就是小半个瓷瓶子的麦芽糖下去,潘氏直吸气,秀娘就嗔:“娘,料儿足旁人才来买呐。”
宁姐跟安哥两个,就着猫儿鱼乖乖吃完一碗稀粥,常日又要裹糖又要放蜜,还须得切段腊肠来配,今儿尝了一口就坐定了,“呼啦呼啦”自家拿了勺儿舀着吃,都不必喂。
“话可不是如许说,老鼠背一蛋壳的油还能积上一瓶子呢,我们怎就不能凑一张绸机出来了。”孙兰娘是络织妙手,家里七八个姊妹端赖着孙老爹过世的时候留下一张绸机赡养了,沈家的钱全捏在沈老爹手里,潘氏也不过手。
靠着私活儿到哪年代才气攒得出来,不如两家合股,这在乡间也是常有的事儿,一户人家买不起,就两家三家一处凑,一天十二个时候分红三段,拿了自家蚕缫的丝织锦,谁家也不亏损。
秀娘晓得母亲的脾气:“不过问问我这鱼儿如何腌的。”
秀娘见女儿如许乖,伸手摸摸她的头,开了食盒拿了一串蜜豆团子给她。蓉姐儿却摇了头不要,眼眼馋巴巴的看着,把手藏在身后背着不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