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想起前日芈茵之事,不由一滞,心中暗惊,这秦国在郢都的细作,想来很多。
但听得芈月笑道:“此处酒坊,当是公子疾常来之处了。”
秦王驷哈哈大笑道:“公然是才干之士,可贵,可贵!”
张仪捂在袖中的眼睛已经瞪大了,公子疾?他识得的公子疾乃是此人身边阿谁矮胖之人,此人当着正主儿的面,明目张胆的冒充秦王之弟,当真没干系吗?
秦王驷横了她一眼道:“一个娇娇,喝甚么酒,喝荼便是。”
张仪也笑了。
便听得一个男人沉声道:“也不过是见着离此馆舍甚近,图个捷径罢了。”
芈月嗔道:“天然是为别人问,我又不嫁秦王。”
秦王驷笑道:“或远在天涯,或近在面前。”说着站起来正欲走,却听得内里有人击案朗声笑道:“一举能动诸侯,一言能平天下!大丈夫当如是也,好!”
黄歇沉默很久,才苦笑道:“多谢公子美意相邀,只是我黄歇生于楚国善于楚国,楚国有太多我放不下的人和事,只能说一声抱愧了。”
饶是秦王驷纵横天下,也拿这个调皮的小女人没体例,黄歇见状忙上前赔罪道:“冲弱无状,公子疾休要见怪。”
黄歇笑道:“公子疾真是雅人。”
黄歇会心,也笑了,巴蜀在秦楚之间,与巴蜀买卖天然是比与楚人买卖放心,但也引发了他的猎奇之心:“秦国饮荼甚多吗?”
芈月不甘不肯地坐下,拿着陶杯看了半日,只沾沾唇便嫌苦,竟不肯喝下一口来。
秦王驷笑道:“此处是酒舍,却只要酒与荼。”酒舍备荼,却不是为了饮用,而是为了给酒醉之人解酒用的。
芈月倒是听不懂两人在说甚么,她不喜好这类听不懂的感受,嗔道:“你们一说,就说到军国之事了。”
芈月见竟无她的酒盏,忙叫道:“喂,我呢?”
黄歇沉默地站起,向着秦王驷一拱手,与芈月走了出去。
此言正中黄歇苦衷,他不由一怔,看了秦王驷一言,意味深长隧道:“看来公子疾于我楚海内宫,所知很多啊!”
秦王驷笑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天下才子,此来彼往,人才不需多,只要有效就行。”
黄歇亦听得明白了,当下拱手:“不敢。”
樗里疾一惊,这恰是方才秦王驷所说之言,莫不是有人听到,当下喝道:“是何人?”
秦王驷又悠悠道:“何况太子横为人软弱无主,公子歇甘心在此庸君部下作一个庸臣?男儿生于六合之间,自当纵横天下,如果一举能动诸侯,一言能平天下,岂不快哉!”
秦王驷看了黄歇一眼,道:“那公子歇是否愿与某作天下之争?”
张仪眼睛瞪大,公子疾唤作阿兄之人能是谁,莫非是……他不敢再设想下去,顿时感觉心跳加快起来。
秦王驷点头笑道:“这倒未曾,此物是我备下的。是以处与馆舍附近,我常到此处,偶然候一定尽是喝酒,偶而也会饮荼,故叫人备得这个。”
秦王驷听着她信心满满的答复,反而笑了:“既然你不嫁秦王,又何必多问,谁想嫁,就让谁来问。”
秦王驷却点头道:“那里是雅人,只不过秦地苦寒,一到夏季便少菜蔬,我是饮风俗了。秦国不缺酒,却缺荼,须得每年自巴蜀购入。”
秦王驷哈哈一笑道:“我岂与小女子计算,公子歇且坐。”
秦王驷笑看了樗里疾一眼,道:“你便以我为假,何故就能认定他为真?便是他为真,何故认定我就是秦王?”
樗里疾一惊,手便按剑欲起,秦王驷却按住了他,笑道:“哦,先生竟然认得寡人?”
芈月跳了起来,叫道:“秦国视我楚国为无物吗?”她看着黄歇,高傲地一举头道:“公子歇乃太子伴读,在楚国前程无穷,何必千里迢迢远去秦国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