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子也叹道：“是啊，大道原是教人走的，却要立起城垣，挖起濠沟，教人走不成。人间事，莫不如此！”
芈月便赞了一句道：“我看此城法度森严，人车各行其道、坊市清楚、运营有道，想来必是庸将军治城有方了。”
芈月敛袖应道：“公子可称我为季芈。”季者末也，当时候对女子的称呼皆是只称姓氏而不名。
芈月便以雅言扣问道：“敢问先生，此处但是庸氏药房？”
那白叟也比划动手势道：“乐，吹的、呜呜呜……梆梆梆……‘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注2]
那管事只点头道：“药方不对。”
芈月笑笑也不申明，只道：“上庸本为庸国都城，这城中商号药铺皆为庸氏统统，看起来此城也是秦国的庸氏家属之封地了，此城郡守是否也是出自庸氏家属？”此时秦楚皆在分封和郡县瓜代之时，很多封臣亦身兼郡县之长。
芈月一怔，细心看那人年纪甚轻，倒是衣锦纹绣，悬剑佩玉，这通身气度竟不下于楚国那些王谢后辈，再考虑他的话，暗想此人想必不凡，当下只道：“公子既如此说，想是此药抓不成了？”
白叟看着竹简，却见上面写着都是楚国的鸟篆，只感觉个个字都是差未几的，与秦篆大有辨别，辨认半点，终究辨认出几个形制略似的字来，猜想道：“桂枝，本来你要抓药？喝的，治病？”说着，作了个喝药的行动，又作出一个痛苦的神采。
庸芮笑道：“因为商君之法对君王有好处，对大将有好处，对黔黎也有好处，一桩法度之变动，若能得上中下三等人都有好处，便会获得履行。”
那管事听了他的话，便连连点头，似是松了一口气，芈月也放下心来，赶紧回身施礼道：“是我错怪先生了。先生擅雅言真是太好了，我这里有副药方，还要烦劳先生帮我与管事说说，早些抓了药归去，家中另有病人正候着呢。”说着，便让女萝将竹简递与那青衣士子。
芈月却自忖接下来或许另有效得着货币之处，便道：“如此有劳先生，将这些鬼脸钱俱换成秦国的圜钱好了。”
芈月心中亦是沉吟，却见女萝到来禀报，便站起家来笑道：“妾身向先生告别。听君之言，胜读万卷。本日得见君子，聆听秦法，妾身实是幸运。若我能游历各国，观尽各国之法，今后但愿还能有机遇再见先生，共讨思辨。”
芈月亦施礼道：“本来您也是一名公子，失礼了！”
芈月警戒地问：“你想干甚么？”她在楚宫长大，固然宫中诸人勾心斗角很多，但在那些奴婢口中，宫外的天下则更没有法则，各种诡异之事竟是不能言说的。
那士子却点头道：“无妨，我昔年也曾游学楚国，以是对于楚国的鸟篆略识一二，也晓得楚国的计量体例与秦国的差别，这药方就由我来向老仆讲解。”
那管事只急得道：“等一等，等一等……”见芈月不睬，就要迈出门去，只急得叫道：“公子，公子――”
白叟一边抹汗一边行礼道：“密斯不必客气。”芈月依着那白叟的指导一起走下去，公然走到一间药房门口，昂首看到那铭牌上的字，便是挂在城门口的上庸之“庸”。她比对了一动手中的竹简，走了出来。
那士子便道：“商君之法森严，如果兑换银钱，要到官府去登记取竹筹才可兑换。”说到这里他也笑了：“不过此城的平准之号也是我家所开，这鬼脸钱转头我让老仆去兑换便可。如果密斯想要兑换余钱，便也可在此让老仆与你兑换。”
但见那管事上前打起帘子，一个青衣士子风采翩翩地自内走出，见了芈月，便拱手一礼道：“密斯勿怪，我家老仆是因不通方言，故而让小竖叫我来与密斯谈判。密斯但是要抓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