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征齐回程的第一个早晨,站在高坡上察看星象的时候,发明了这突来的窜改。
楚王商当即命令,遍查六宫,何人有孕。
太子好色、好酒、好田猎,这本来没有甚么,这春秋战国期间对国君的要求,远不如后代那般严苛。齐桓公曾谓管仲曰:“寡人有大邪三。不幸亏畋,晦夜从禽不及,一;不幸亏酒,日夜接踵,二;寡人有污行,不幸亏色,姊妹有未嫁者,三。”管仲不觉得意,以为这是贵者之享用,不害称霸大业。
自春秋战国以来,各国国君最大的胡想无不是称霸诸侯,号令天下。“称王则不喜,称霸则服从”,霸道陵夷,霸道昌隆。
此时,楚王商正与群臣饮宴,便听得唐昧来报:“臣夜观天象,见北辰星旁忽现一颗异星,克日来更是大放光亮,将北辰星、勾陈星压得黯然无光,现在四辅变,六甲乱,当主天下大变。”
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固然征程辛苦,他却未曾有一日停止过对天象的察看。天上银河固然非常广宽,那繁星在别人眼中如沙粒般不成胜数,但在他的眼中却如本身的掌纹一样熟谙。
王前面沉似水道:“来人,召女医挚!”
王后见他这般经不得事,气得腹部模糊作痛,她按住腹部怒道:“竖子!竖子!如果此时可杀她,我还找你商讨何为?气杀小童也!”
王后凝睇着跪鄙人方的女医挚半日,俄然喝道:“尔称女医,从何学得医术?习得何书?”
王后年纪渐长,争宠之心更加淡了,只在乎一件事,那便是太子的职位务需求稳若盘石。作为床头人,她自是敏感地发觉了君王对太子渐有不满,但作为深宫妇人,她却不晓得,君王真正不对劲的是甚么。唯有抓紧束缚太子谨言慎行,毫不成在私事上出错,被人抓住把柄。
王后嘲笑,“各国当中,君王爱季子而废嫡子的事例还少吗?便如周幽王废太子宜臼而立季子伯服,晋献公杀太子申生而立奚齐。莫非这些事例,太傅都未曾教过你吗?便如我楚国,当年平王废太子建而立季子壬,引得伍子胥之乱,旧都被毁,被迫迁都于此……”
她母族强大,又身为王后,生下数子且皆已成人,宗子立为太子,其他诸子也皆得封地,数十年来在楚宫独尊已久。但是此时,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心中却有着多年来未曾有过的危急和惊骇。楚王商志在霸业,并不在女色上头用心。是以,这些年哪怕他有再多的宠妃,都不会影响到她的王后职位。而她的宗子槐以嫡长之尊,更是早早就被立为太子。
爵中芳香的甜酒映出了她乌青的脸容。她久居后位,这一怒威仪实足,寺人析看得低下头去,不敢答话,只鞠身唯唯罢了。
她晓得楚王商身为一国之君,或宠嬖妃子,或靠近嬖人,本就是常态,她也犯不着吃这个醋。她身为嫡后,宗子又早封为太子,更何况莒姬母国已灭,并无倚仗,国君宠嬖于她,倒好过宠嬖那些来自其他强势诸侯国的女人。且莒姬为人小巧,对她非常恭敬遁藏,她本也不甚在乎。这些后宫妃嫔,于她看来,也不过是如蝼蚁普通,她看着扎眼便容下,看不扎眼一指尖儿抹去便罢了。唯有触到她的底子好处,她才会迁怒不容。
椒室是一个特别的宫室,因其以椒和泥涂墙壁,取暖和、芳香、多子之义故名。椒室不是浅显人能够住出来的,楚王商的后宫固然多,但是只要王后当年怀上太子槐时,方才入住过椒室。其他后宫妃妾,便是家世再大再得宠,也从没有人能够住进这椒室中养胎。
此时,恰是月缺之夜,他站于高坡之上,看天上的星斗格外清楚,而北辰星旁,多了一颗从未见过的星星。那星斗若隐若现,却让唐昧想起了一段星象学上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