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嘴角暴露一丝刻毒的笑意,“尔既助产胎儿四十有七,可知以百人计,怀娠后滑产几人,难产几人,出世后死胎几个?”
遵循周礼,储位应立嫡立长,以保持政权的安定。还是理说,废长立幼、废嫡立庶都是祸乱的本源,一个守成的君王也不会等闲窜改储位。但是她与楚王商伉俪多年,天然对其脾气非常体味。此时楚王诸子不过只要守成之才,如若向氏当真生下一个霸才,那么以楚王商的为人道情,哪怕引得宫廷大乱,血流成河,只要能够让楚国称霸,他也会不吝代价,必然易储的。
唐昧镇静隧道:“大吉!此乃霸星!臣查书柬,晋文公降世前亦有此星象。此星象当主横扫六国,称霸天下。臣观此星初生于御女星之南边,正对应我楚国,主后宫将有孕者,当生霸主。”
此时,恰是月缺之夜,他站于高坡之上,看天上的星斗格外清楚,而北辰星旁,多了一颗从未见过的星星。那星斗若隐若现,却让唐昧想起了一段星象学上的记录。
他在征齐回程的第一个早晨,站在高坡上察看星象的时候,发明了这突来的窜改。
而此时现在,唐昧这一番星象猜测,霸星将出在楚国的预言更像是考证了楚国将要称霸的远景,不但楚王商听了满心大喜,连满朝文武也都拜倒在地,齐宣称贺。
却正在此时,后宫得宠的夫人莒姬便来奉告,她的媵侍向氏有孕。楚王商大喜,立即下旨,将向氏迁入椒室,派女医日夜跟班,以保胎息。
王前面沉似水道:“来人,召女医挚!”
王后凝睇着跪鄙人方的女医挚半日,俄然喝道:“尔称女医,从何学得医术?习得何书?”
唐昧道:“臣依天时而测,据星象以报,不敢欺君。”
倒是一边的太子槐忍不住开口了:“母后何忧之有?儿已立为太子多年,且行过冠礼。父王出征,多交托国政与儿。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孩罢了,何必如临大敌?”
“莫非―――王想更立太子不成?”渐台③上,楚王商的王后捏紧了绛色衣袖,问站在身前的寺人析。
楚王商镇静不已,站了起来,仓猝间更是带翻了酒爵落地,此时也顾不得了,忙问:“此言当真?”
她母族强大,又身为王后,生下数子且皆已成人,宗子立为太子,其他诸子也皆得封地,数十年来在楚宫独尊已久。但是此时,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儿子,心中却有着多年来未曾有过的危急和惊骇。楚王商志在霸业,并不在女色上头用心。是以,这些年哪怕他有再多的宠妃,都不会影响到她的王后职位。而她的宗子槐以嫡长之尊,更是早早就被立为太子。
侍女玳瑁知她表情不好,忙柔声劝道:“小君④不必在乎,不过是个媵人罢了,想来必是那莒姬在装神弄鬼,甚么星象异兆,当是自抬身价罢了。”
此时闻听唐昧之言,楚王商一惊,停下了手中的酒爵,“是凶是吉?”
太子固然是按着储君的教养生长,文武兼备,在措置政事上有师保相辅,倒也四平八稳,无甚大错。但是太子渐长,却越来越显现出他脾气上的致命缺点来。
王后见他这般经不得事,气得腹部模糊作痛,她按住腹部怒道:“竖子!竖子!如果此时可杀她,我还找你商讨何为?气杀小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