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欢回到柳府,隔着老远就闻声搓牌的声音。
“太太,您这手上的香气真好闻。”三姨太冯蕴轻声说。
梨园主赶紧上前救场子:“这位是城东柳家的大少爷。”
柳大少脱手豪阔,和芸笙又恰是蜜里调油的阶段, 那里舍得看人受委曲。干脆花银子买清净, 梨园子收了钱, 两端都不敢开罪。
冯蕴禁不住喜形于色:“多谢太太了,景芝,还不快感谢太太。”
“这话儿你留着去巡捕房说吧,我们只将人带归去。”领头的家仆明显没甚么耐烦,他一挥手,几个男人就制住了芸笙的胳膊,押着他往外走。
“如何着?芸笙不先容先容,你的新主顾是何方崇高?”朴耀廉鄙陋的目光挪到了柳雁欢脸上。
柳雁欢松开手的时候,朴耀廉踉跄着退开去,嘴上却骂骂咧咧的:“柳家,很好,爷我记着你了!”
朴耀廉脸上的谨慎谨慎刹时变成了说不出的奇特笑容:“我道是谁呢,本来是柳大少,很好,很好!”
直到柳雁欢的呈现,才止住了芸笙的恶梦。
倒是领头的家仆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将柳雁欢重新打量到脚,似在深思他是哪家的大少爷。
那群人紧盯着芸笙,领头的还打量了柳雁欢半晌。
末端还安抚柳雁欢:“欢儿先玩着,转头老爷到家了,雁麟和雁均下了学,我们就开饭。”
柳雁欢走进厅中时,脸上挂着得体的含笑:“母亲在打牌?”
芸笙想躲, 何如朴耀廉和班主有友情,每回都摸到背景来。
芸笙眼仁儿一瞪,梗着脖子说:“是我,如何?给我的赏钱莫非还想讨归去不成?”
芸笙一见来人就白了脸, 说话的声音打着颤:“朴......朴老板......”
柳雁欢轻叹一声,止住芸笙毫无章法的手,将一缕缕头发从监禁中挽救出来。
“芸笙,昨日是你在贾府唱的戏?”
世人都见机地挪开了目光。
四姨太郝怜枫轻哼一声:“可不么,太太这手气一贯是好的。不是我说,三姐儿要好好向太太学学,就你这牌技,转头嫁出去了,别人该说柳家吝啬,教出的女儿连牌都打不好。”
芸笙吓得浑身一激灵,柳雁欢抬手摁着他的胳膊:“别动,过会儿就好了。”
冯蕴感激地看了陈桂芳一眼,点头道:“恰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一会儿的工夫,芸笙不但没能把头套摘下来,反倒将头发都绕到了一起。
芸笙行动一僵,只得悻悻地收了手,楚楚不幸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眼看人力车跑远,芸笙却还呆立在门前。
柳雁欢松了松筋骨,抬手拽着朴耀廉的衣领,又将人提溜到跟前来:“打的就是你!”
柳雁欢瞧着那只紧拽着他衣袖的手,没说话。
芸笙刚登台那会儿就被他看上了, 他那性子也不是个喜好听戏的。戏散场后便直接将人叫到身边,抬手揩了把油。
芸笙一怔,随即脸上闪现出一丝惧色,接连发展了两步:“断......断气儿?我......我甚么都不晓得,我只唱曲儿,没去过内院,你们......你们别过来。”
他清楚感受柳雁欢跟换了小我似的,畴前的柳雁欢,面儿上显摆,性子也混,内里倒是个软芯儿,像打人这类事,柳大少决计做不出来。可眼下的柳雁欢,倒是蛇打七寸,不辨喜怒,让人更加摸不透瞧不清。
芸笙偷偷打量着柳雁欢,本日的柳家大少像是换了小我。换作畴前,他那里会做这和顺详确的活计。
芸笙见人走了,心虚地走上前,低头倾首道:“大少爷,您信我,我自打跟了您,跟那人已再无牵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