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岳抬腕看表,已是凌晨二点过,便起家告别。到庙门口,薜岳让方云奇先到司令部歇息,明日一早到作战批示室详谈,便在卫兵簇拥下下山而去。
方云奇大惊,心道莫非倭寇已至都昌。当下心头一沉,快马加鞭赶到枪声响处。
为方云奇坦诚所感,薜岳放低调子道:“不瞒老弟,我虽布下这反八字阵,但倭寇如何进兵,我实在并无掌控,万不得已于此张网以待。可到底能捕到多大的鱼,就只要天晓得了。”
匡复活道:“这算甚么,就是到日军阵里去转它几个来回,我匡复活也当稀松平常。”
薜岳持重立正,给方云奇行军礼。方云奇仓猝回礼,正欲开口,参谋长唐宣德打电话到司令部找方云奇,说团部有急事请速归。
张灵甫副官要方云奇和匡复活交出兵器,方云奇冷冷地盯着他,不作言语。副官正欲脱手,张灵甫冲副官骂道:“兵器是甲士的生命和光荣,都是国军兄弟,下甚么兵器?滚一边去!”
“何故戒贪戒嗔戒痴?”薜岳问道。
方云奇皱眉道:“我是校官,不是将军,也无饮茶爱好,告别!”
薜岳搓搓手,对方云奇眨了眨眼道:“传闻老弟亦懂兵法,还受过蒋委员长的亲身指导,请老弟对我这反八字阵攻讦斧正,不吝见教。”
匡复活朗声道:“恰是!”
唐宣德道:“张灵甫自恃是蒋委员长最爱好的门生,刚愎自用,对人傲慢无礼,国军中多有恨其为人者。还是不去为妙,以免横遭其辱。”
薜岳说罢呵呵笑将起来,又道:“我军谍报事情老是跟不上战役情势,相反倭寇到好象总对我军摆设了如指掌。我国军队战役力比不上倭寇,军机又常遭泄漏,你说这仗如何打?”
方云奇大怒,厉声道:“大战期近,颟頇昏僧妄论军机,乱我军心,不看薜司令面上,我就将你当场正法,以戒效尤!”
匡复活收了枪,立正还礼:“鄙人武汉保卫战抗日独立团一营营长匡复活,这位是我团团长方云奇。”
方云奇道:“不瞒将军说,如果冲锋陷阵、杀敌攻坚,鄙人率部抢先,决不皱眉,但要说到通盘运营,摆设攻守进退,鄙人怎及将军之万一,不敢妄言。还请长官将我团置于最前沿阵地,让我带领弟兄们与倭寇决死拚杀一场!”
匡复活闪电般掣脱手枪,冲张灵甫就是一枪,打飞了他的军帽。
方云奇上马登高一看,对方仿佛也是国军,正觉奇特,参谋长唐宣德气急废弛地跑过来。
方云奇还礼毕,道:“薜长官谬奖,实令云奇汗颜。我团前锋营已达到都昌指定防区,再有两天,全团将全数到齐。请长官训示。”
方云奇嘲笑道:“我到想会会这个不成一世的张旅长,看看他有甚么本事,竟如此嚣狂。谁敢跟我畴昔?”
薜岳把方云奇招至舆图前,指着舆图道:“哪有甚么训示,开诚布公地讲,我筹算把手中七个军首要布署在德安、瑞昌、庐山地区,构成一个反八字。我这反八字阵,如袋捕鼠,又如飞剪,敌犯右则左应,犯左则右击;敌若钻出去,摆布皆应,恐倭寇来犯,就很难逃得出去了。”
方云奇心中喜道:“众里寻它千百度,这小子不就恰是我要找的疆场小分队队长么。”
方云奇大不觉得然,暗忖道:“如此庸僧,妄论军机。甲士若临阵畏首畏尾,都不贪功杀敌,那倭寇何时得灭,沦亡国土何时光复?真陈腐之论也!”
一五三旅兵士把方云奇带到旅部,旅长张灵甫大大咧咧地坐在批示部里,并不出迎。
副官唯唯退下。
张灵甫仍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傲视着方云奇道:“你既是团长,就知军中端方,下级遁藏下级是天经地义。既然我旅部看上此地,你一个小小团部天然应当滚一边去,竟然还敢向我张灵甫开仗!要不是两边都是国军,与倭寇大战期近,我早带人把你那几百号人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