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去偏厅,让他等老爷返来。我是深宅妇人,不见外客。”柳椒瑛不想丢了庄府的颜面,只好还是用了老体例。
扬波想了想,再提了一个定见。“趁他睡着了,找辆马车送他去那荒郊田野,这一番吓,大略他是能遭到些经验。”
扬波却连眉宇也没有皱起半分,轻描淡写地答复道。“那不难。他向来爱酗酒,只要在他的酒里下点东西,便叫他几天好受的。”
“另有谁,不就是阿谁……你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做甚么。走,你婶婶们该等急了。”柳椒瑛牵着她走,就是不肯说。
扬波替她披上一件薄衣,将煮好的奶茶倒了一大杯,放在了她的前面。“暖暖手。”
庄叔颐这才回过神来,当着世人的面,她对付道。“没甚么,就是想阿爹了。他喜好的枣泥馅的有没有剩着?”
“不准说胡话。扬波拦着她。如果她做了甚么事情,我拿你是问。”柳椒瑛说完,庄叔颐便熄了火。她想做甚么便做甚么,但如果扳连了阿年,她会心有不安的。
“恩?恩。”庄叔颐还是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名字的仆人便是令她愁得头大的家伙。“对。我就是不甘心。阿娘必然又是拿了几块大洋将他打发走的。不然我看他能在外院呆到明天早上。”
他看上去有些荏弱,但是庄叔颐晓得,他的肩膀有多宽广,他的双手有多有力,他的度量有多可靠。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
庄叔颐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光亮正大地盯着扬波看。他这会子正在深思呢,便是她拿根针扎他一下,说不准都不会让他发觉。有如此良机,她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送月饼?庄叔颐感觉奇了怪,她家里中秋收人家的贡献不晓得多少,只不过是一盒子月饼有甚么好大惊小怪的。看柏宇这神采,的确不像是收了礼,倒像是被鬼敲了门。
她痴痴地望着他,几近像是那朵朝阳的花朵普通。
这一日的弄月,庄叔颐毕竟是没能好好地享用。
阿谁地痞恶棍固然是她祖父的庶子,是她阿爹的庶弟,但是在她祖父归天之前便做下诸多恶事,被她祖父逐出了家门。现在花光了分到财产,贫苦得志地住在永宁城里的犄角疙瘩里,每逢节日便上庄府来讨些赏银归去过日子。
而那样饱含秋水,浓烈到极致的目光,真的会有人感受不到吗?
他每次来都要将这家里闹个鸡犬不宁。如果她阿爹在家,还要被气得几天咳嗽,好不了。阿娘就聪明多了,从不肯见他,便将他搁在外院,任他闹任他疯,就是不管他。
明天确切是中秋,但是天上的玉轮却如何也不及面前的青年敞亮。他有着洁净利落的短发,舒畅端方的五官,手指纤长又广大。
“哼,他才不是我的叔叔呢。”庄叔颐气得不可。阿娘就是喜好息事宁人。那种上门来的地痞恶棍,合该用长棍子打出去,才好呢。“谁家里人惦记自家的财产早点败光,巴不得丢了自家的脸面呢。”
这真是奇特,月桂长年累月地煮这些东西,竟然比不上一个偶尔才做一回的阿年。都说女儿家的手巧,如何他的手比女儿家的还要巧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