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澄倒是摇了点头，轻笑道：“甚么有灵？如此违逆时令，朕看是有妖才对。”
只是……
但萧澄仿佛也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又恰逢此时，有纷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间或异化着几人的说话声，萧澄便丢开了这话头，侧耳谛听。
那些随行的宫娥与女官们皆浑身一颤，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纷繁道：“奴婢们甚么都没闻声！”
并且，她跟在至尊身边这么多年，虽比不上郑麟，对至尊的心机也能猜到几分。或许是孤家寡人做得久了，也或许是自知年寿不永，心底软和了，对于给他带来可贵嫡亲之乐的几位王世子，内心总有几分分歧之处。
袁月却道：“至尊此言差矣。白叟们都说万物有灵，这莲花也有灵呢！这一池睡莲又格外分歧，天然就更是有灵了！”
这武德殿外风景最奇的，天然就是那池子不知破钞了多少资本才培养出的反季候睡莲。萧澄深思了半晌, 脚步一转, 便到了那莲池之旁。
萧琛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鄙弃他：“是你本身没眼色，牛油大蜡烛似的杵在那边，人家小情侣哪好说密切话？”
萧琛笑着先服了个软：“好了，好了，我拉你过来是我不对行了吧？”
――女官自称“臣”，而寺人自称“奴婢”。
反倒是他们，多少挑衅口舌，将这话传了出去，至尊毫不会姑息！
至于“至尊待下暖和”甚么的，那是朝中大臣才有的报酬。他们这些内臣们却明白得很，这话听听也就罢了，真当了真的，比来的一个前车之鉴，也就是前大理寺卿，正在大理寺缧绁内等死呢！
因着中午多少安息了一会儿, 这会儿萧澄殊无半点儿困意，离了武德殿便也没当即返回万安宫, 而是在四周随便闲逛了起来。
若这个时候，袁月敢说甚么“至尊御极八荒，岂有遁藏别人之礼？”之类的话，十有八九会被萧澄当作是教唆之言，绝对落不了好。
只因比起一旦净身便再无转头路的寺人，女官如果抓住了机遇, 便可从后宫转战朝堂。
萧樗饮了酒，心境本就有些失控，又因着徐澈一事，起伏的心潮如何也压不下去，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没听人家一口一个“叔父”吗？说到底，人家王世子跟至尊才是一家子。便是徐太傅是至尊成心许给燕王世子的又如何？宁王世子不过说了一句，至尊还会将他如何着不成？
萧樗瞥了他一眼，气恼地扭过甚去，只盯着开满莲花的池面瞧。
他这副炸毛的模样，引得萧辟与萧琛皆是发笑。
袁月虽故意劝几句, 但她到底不比郑麟是打小和萧澄一起长大的更有情分, 很多时候都不敢越矩。
兄妹三人站在原地，目光幽沉地目送那一群宫人拜别。
萧樗面色一变，怒道：“甚么小情侣？那徐澈算个甚么东西，也敢肖想阿虞？”
萧辟笑道：“那甚么样的才配得上？莫不是，如景后那般胸怀弘愿的？”
萧澄笑了笑，意味不明。而后，他似成心似偶然地瞥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在说花还是说人：“依朕看来，万事万物皆有规律，大师都按着端方来才是正理。就比如这一池睡莲，违令而开是冷傲一时，但不过一载便耗尽了统统的朝气，真不知是得更多，还是失更多！”
女官与寺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从二者之间的自称便可看出来。
萧澄看着在雪光月光的映托下格外慵懒清媚的淡紫色睡莲, 不由笑道：“彻夜倒是来的巧了，让朕看了一出好风景。”
因此，一听至尊说要避，袁月二话不说，便打手势表示随行的宫人屏声敛息，一行人从另一条路上分开了莲池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