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小我，皆是低眉垂眼，影象中，上一世慧贵妃暴毙后，皇后那边，的确也没有她们几个的面孔。
不过，旁人她也偶然理睬。
说话时，她眼底苦楚的神采，浓烈且黏稠，如同一颗包裹了一团灰色浓雾的虎魄。
许是因为端着茶盏的手有些发酸，慧贵妃将手中茶盏转手递给了一旁服侍的宫女，让她持续保持方才的位置，把那冒着热气的茶盏端在跪罪讨情的宫女额前。
那宫女闻言，忙跪着挪了身子，从直面顾玉青的方向，变成了直面慧贵妃，与顾玉青成九十度的视角。
声音闲适，无一丝肝火。
难怪上一世，会被皇后选定，送到了萧祎的床榻上去。
捏着丝帕的纤纤细手紧紧捏拳，舒妃转头叮咛身侧宫女，“待她返来，不动声色将她带到这里来，急着，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要引得旁人重视。”
受宠如慧贵妃，都是如此，何况旁人。
慧贵妃本是与顾玉青相依坐在床榻上说话，现在，倒是松了顾玉青的手，扶着身侧宫女起家，遥遥走到一旁倚墙而放的木椅边，款款落座。
可眼底的深处，她倒是看的逼真，那清楚是一种绝望过后的无法和认命。
说的直截了当，毫不委宛。
手边桌上，立即有人捧上一盏热茶，端起茶盏，送至嘴边，隔着氤氲而起的雾气，轻启朱唇，吹散了大要一层茶叶浮沫，倒是又将那茶盏拿开，“你到我这边来发言。”
此时，她尚且不知，她要面对的是甚么，几步行到慧贵妃面前，目光一瞬在顾玉青面上略过，低眉垂眼，施礼问安，“娘娘唤奴婢有何叮咛。”
待她分开，慧贵妃转头，再看顾玉青，面上已经就带了笑意，“好孩子，今儿多亏了你，不然，我与煜儿还不知要面对甚么呢！”
愣怔一瞬，那宫婢忙缩了脖子绕开面前茶盏，叩首道：“奴婢不知犯了何罪，求娘娘惩罚。”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乃至带着软软糯糯的和顺，可就是有着让民气神一凛胆战心惊的气势。
慧贵妃“嗤”的一声笑出，“如此？我倒是不明白了，如此是甚么，我如何样你了？让你说出如许的话来！”
茶气飘飘，恍惚了那宫婢的视野，热气熏的她面上有些难受，可这难受，如何抵得过心中惶恐分毫。
那宫女叩首的行动顿时就一滞，转眼，额头撞击空中的声音就更响了，“娘娘仁厚，是奴婢讲错，奴婢有罪。”
只是看着慧贵妃满面凄凄之色，不由跟着心头难过，想要出言安抚，却不知究竟该说些甚么，只捏着帕子低头坐在那边，眼底郁郁心中戚戚。
言外之意，眼下跟前服侍的，皆是值得信赖的亲信。
慧贵妃则是嘴角漾着淡淡含笑，“你既是不知所犯何罪，为何又要求本宫惩罚，莫非在你心中，本宫是那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惩罚宫婢的恶主？”
一想到那日沉香阁中慧贵妃的那番话，再联络本日太后娘娘的话，顾玉青不由面色潮红，只心中有要事挂念，也顾不得害臊，瞥了一眼阁房宫人，对慧贵妃说道：“娘娘，我有些话想与娘娘暗里说。”
风华绝代的女子，眼底蓄着慈和的笑意，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看本身的亲生女儿普通，手掌温热，摸在她的头上，让她想起幼时母亲的宠溺。
她的敌手，又是皇后那样心机城府手腕家世样样皆备的皇后。
谁能想到，这恭敬的皮郛下，包裹着的，是一颗如何的黑心。
一口悬在心头的气舒出，顾玉青将方才所见细细说出，为了以防万一，她半个细节都没有遗漏。“……此事兹大，娘娘要尽快对应才是。”
顾玉青抿了抿嘴，朝那几个宫婢扫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