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笙还未应“是”，左边蓦地一声怒喝：“孽女，跪下！”
“让她出去！”一声衰老却不减气势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模糊含着一股冲天的肝火。
“你是宝笙？”
“三蜜斯，老夫人让您畴昔呢！”墨琴站在门外垂首说道。
像是府衙赃官鞠问普通，里里外外都恭整寂静，只闻声顾老妇人怀里的顾珅哼哼唧唧的一个劲儿喊疼，另有老夫人悄悄鼓掌安抚的轻哄声。
顾老夫人看她一眼，只道：“府里该立的端方还是要立的，佛堂里，祖母会派人照顾你的。”
顾宝笙梳洗出来，脸颊有水汽氤氲的淡淡绯红，一身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衬得她如净水芙蓉，面庞姣好纯美。
顾宝笙垂眸，“父亲，珅哥儿是你的孩子，我也是啊……父亲为官多年，当晓得‘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是否，也该听我解释解释。”
“宝筝！”郑绣莲眼眶微红喝住她，荏弱道：“珅哥儿是庶子，在书院就已是被数不清的崇高人家看不起，受了些欺负了。
“但是……”顾宝笙为莫非：“承恩公府上的小公子方才，已瞧见了。”
顾宝笙正坐在嫁妆前，挑了支成色不错的金镶珠石胡蝶簪递到她手中道：“我回府不久，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请姐姐指导一二。”
见顾宝笙面色安静，墨琴又弥补道：“如果动了家法让您在佛堂里抄经文，这老夫人的寿宴和花灯节，您可就没法儿出去了。”
顾宝笙并不托大，淡笑道：“烦请墨琴姐姐坐上一会子，我梳个头就走。”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巴！三言两语说得顾明远又是心疼又是惭愧，只怪本身不能立马给他们母子正妻嫡子的身份。
皇宫里的寺人宫女，高门中的丫头小厮，顾宝笙从未小瞧过。疆场胜负关头偶然恰在厨子军和城门保卫，何况这些能说上话的人。
她安静的看向顾明远，青色圆领常服，身形苗条，面若冠玉，如青山沉稳，清俊成熟，也难怪当年能迷住姜德音了。
郑绣莲拿帕子擦了擦眼，不忍再说。
话落，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从门外跳出去，嘻嘻的笑道：“哈哈，我刚才可全瞧见了！扯谎精，羞羞羞！”
想来是郑绣莲早已替她相看好了人家，这才想使些手腕把她关起来。是甚么人呢？顾宝笙笑了笑，或许她猜到了。
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姐姐就已经让她备受指导了，如果再来一个……墨琴点头，郑姨娘是不会让如许的事情产生的。
顾宝笙抬眼，正上方坐着个约莫六旬的银丝白叟，着莲青色夹金线石子榴花缎袍，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额上勒着黑底绣金线瑞草抹额，右手腕子挂着串水头极好的碧绿翡翠佛珠。是个繁华严肃的老太太。
倒是与先前德音长公主的矜贵孤傲不一样，墨琴冷静想着。
妾身只求笙姐儿能看在他是你亲弟弟的份儿上，待他好些。在书院里，他受的委曲已经够多了。”
“三蜜斯到了！”
松鹤堂
顾明远还未开口，孟宝筝就道：“mm，我弟弟也不过才七岁罢了。难不成他小小年纪还会扯谎了？”
墨琴见她举止不俗，又毫无孟云遥的傲岸和孟宝筝的高傲，心下好感便又多了一分。
“去佛堂，抄三月《金刚经》，不准身边人奉侍！”顾明远袖子一甩，就下了决定。
墨琴撩开绣帘，顾宝笙款步行来，恭敬的施礼道：“孙女儿不孝，给祖母存候！”
白衣的顾宝笙是瑶池天仙，绿衣的她则像浣纱西子，美很多了一丝人间炊火的气味，不像方才那般遥不成及。
而相看人家的时候刚好是大小宴席和花灯节，宫中会宴请臣子家眷不说，阛阓上也会摆出猜灯谜的擂台来。是个月上柳梢，才子才子相会的好时候，倒比乞巧节更得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