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芷跟杨萱也不敢粗心，不但比对了往年送出的节礼，又分外探听这几家可有添丁或者短了人丁的，又或者家里出过甚么大事犯讳讳的。
辛氏走到左边第三个大门处，上前用力拍了打门，少顷内里传来疲塌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被翻开，暴露一张清俊的面庞。
杨芷细细咀嚼番，没出声。
岂不恰是辛家老三辛渔？
杨萱惊奇不已，核阅般看向夏怀宁，不期然正对上他直视过来的视野。眸光中充满了热切与等候，另有模糊的欢乐。
杨芷笑着福一福，“大哥，师兄……这腊梅真标致，从那里得来的？”
王姨娘续道：“老话说得好，门当户对，传了上千年，这可不是白传的，自有非常的事理。我看顶好就是寻个读书人家，闲来无事还能够下下棋弹操琴，能说到一块去……这事儿还是听太太的吧，幸亏你比二女人长两岁。”
炕桌上摆着四道菜，两荤两素，跟正房院的并无不同，只分量上少了些。
十年，二百两，合着一年二十两，一个月不到二两，倒是并不贵。
这日，杨修文早早上了衙，辛氏打发文竹将杨萱唤了去，悄声道：“你三娘舅进京了，你随我去瞧瞧吧。”
贤能寺的腊梅固然坐下了花骨朵，可远不到盛开的时候，起码还得四五天的工夫。
看起来非常寡淡。
杨萱穿件镶了兔毛的嫩粉色夹袄，内里披着连帽大红哔叽大氅，帽沿上也镶着兔毛。辛氏怕她冷，将帽子系得紧，那张莹润如玉的小脸被乌黑的兔毛笼着，如雪后晴空般洁白清澈。
不得不说，他折的梅枝还真不错，梅花繁而不密，错落有致地缀在枝桠上。大多数含苞待放，而枝桠顶端却有三朵是全然绽放了的。
“学问应当是极好的，听父亲说，比大哥要胜一筹。”杨芷微低着头，脸上闪现出浅浅羞色，“家里倒是浅显，本籍是山东文登，圣上即位那年进的京，将户籍落在京里。父亲早已亡故，母亲还健在，另有一兄一姐。”
等再下过一场雪，就到了腊八节。
杨萱听闻，目光不由落在夏怀宁手里捧着的腊梅上。
这类气候，能看到含苞初放的鲜花，再赏心好看不过。
杨芷吃紧地跟上来，笑着道：“我记得贤能寺也有腊梅，不晓得开没开，等让李显畴昔看看，也求几枝返来插瓶。腊婢女味足，就不消熏香了。”
说着找出一对定窑的细颈广口梅瓶，灌少量水将梅枝别离插上了。
便在这冰天雪地里，隆福寺的腊梅冒着酷寒绽出满树柔滑的黄花，傲首矗立在枝头。
辛氏瞧见杨萱的打扮，微微点头，让文竹扶着上了马车。
杨萱惊奇地问：“为甚么？”
屋里陈列也简朴，一张四仙桌，四把官帽椅，桌子上摆得都是粗制瓷器，有一只杯口掉了块瓷，暴露个小豁口。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嫩黄的梅花瓣像是上好的蜜蜡，晶莹透亮。特别是，花内心许是藏着雪，这会儿已经熔化成水，颤巍巍地挂在花瓣上，更显柔滑。
隆福寺离杨家稍有些远，贤能寺倒是近。
车夫不敢赶太快，只渐渐走着。
杨萱没吭声。
辛氏颠末两个多月的苦日子，终究止了孕吐，精力畅旺了很多。她还是把制定礼票据的差事交给杨芷姐妹，她则叮咛着丫环仆妇或是采买过年用的灯火香烛等物品，或者拆洗桌布椅袱擦拭衣柜台面，每天忙得不成开交。
很明显这是成片的典房。
杨修文不在家，两人将梅瓶交给松枝后，独自去内院。
“哪儿的事？”杨萱睁大双眸，“我如何不记得？”
何况，辛氏还不是那种看不得庶女出息的嫡母，总归不会在婚事上亏了她。凡事就由辛氏做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