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内心安抚了些,因见奶娘鬓发狼藉,身上沾了很多奶渍,模样甚是狼狈,情知孩子抱病也非奶娘所愿,便缓了声音道:“你起来吧,先去换件衣裳。”
起码半夜半夜肯有人往内里跑个腿儿。
奶娘支吾着没出声。
杨萱道:“我也回。”
两人悄悄地坐着,忽听身后脚步声急,似是有人正朝这边奔驰,紧接着传来焦心的声音,“二女人,二女人。”
杨萱看在眼里,对辛氏道:“娘,这不是究查问责的时候,快请个郎中来吧?”
杨萱亲身守在厨房煎药,夏怀宁换过衣裳也去了厨房,对她说:“萱娘,你别担忧,郎中说热退下来就没事了……今后,瑞哥儿身上再有不好,你不消奉告娘,直接找我,我是他爹。”
一句句满是对她的指责,既没有说该如何做,又不说打发人去请郎中。
唱过两遍,杨桂迷含混糊地又合了眼。
厥后夏怀宁晓得此事,冒雨去请了郎中,又冒雨跟着郎中去药铺抓了药。
杨萱焦心道:“弟弟抱病了,我们从观枫寺赶返来,他们不让进。”说着泪水不受节制地涌出来,瞬时流了满脸……
说是墨莲,实在是紫红色,刚绽放时的花瓣是浅紫,跟着光阴渐久,色彩愈来愈深,及至干枯,几近变成玄色,故而得名墨莲。
秦笙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一片苍松翠柏在蓝天白云的映托下更显得枝叶浓碧,而上面悬垂着的古藤绿萝,正跟着山风悄悄闲逛。
有一种令民气定的喧闹。
秦笙睃一眼正襟端坐的秦太太,无法地摇了点头。
或者再跑三十里,去村庄里找人?
隔着墙头如何看?
杨萱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杨萱缓慢地回到西配房,抓了件薄绸披风,叮咛春桃将桌上的点心包起来,又灌了壶热水,急仓促地跑出去。
张奎应着,便要驾车掉头,只听远处传来短促的马蹄声,有人正策马奔来。
奶娘吓得神采惨白,“噗通”跪在地上,颤着声道:“我也不晓得,歇完晌觉起来二少爷就有点没精力。我深思许是上午玩得累了,没睡够,就喂了他些奶,谁知吃完就吐了……一边吐一边闹,如何哄也哄不住。”
这时,内里婆子出去禀报,“张奎返来了,说李家村的郎中被人请去生孩子了,不在家。”
秦笙点点头,“快去吧,事急从权。”
杨萱心头一沉,顾不很多说,提着裙子就往偏殿跑。
文竹回声好,悄声将辛氏叫了出来。
辛氏在车里听闻,考虑半晌,开口道:“去村庄里尝尝吧。”
想到此,杨萱摊开包好的点心,又倒了杯茶水递给辛氏,“娘吃点东西吧。”
说罢欠成分开。
药抓返来,夏怀宁满身湿得精透,而药被他塞在怀里,倒是半点没有淋了雨。
半夜里莫名其妙地就发了热,上吐下泻哭闹不止。
偏生外头还下着大雨。
萧砺坐在顿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杨萱急得快哭了,恨不得跪在地上喊大爷。
杨萱对随后赶来的秦笙道:“我先归去,稍后你跟伯母解释一下。”
奶娘起家,看一眼仍哭闹不休的杨桂,缓慢地进屋换了衣裳出来,怯生生隧道:“太太,我抱着少爷吧。少爷眼下重了,抱久了胳膊疼。”
两人顺着青石板路绕过侧殿,行未几远就看到松柏掩映下的值房,再前行十余丈,就是一面清波泛动的池子。
秦嬷嬷道:“十里外的李家村有位郎中,已经打发张奎去请了,又拜托了秦家车夫去请老爷返来。”
跑到偏殿门口,听到里头讲经的声音,杨萱停下,定定神,对文竹道:“你出来叫太太出来,别轰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