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芷好笑,亲热地点着她,“都多大了,还又哭又笑……”
杨修文想辛氏既然能生闺女必定就能生儿子,便没再往王姨娘屋里去,只一心一意守着辛氏。足足又过了八年,辛氏已经三十二岁,这才再次有孕。
绣只扇子套还不是小菜一碟?
素绢沏了茶来,杨萱喝两口漱去嘴里碎渣,又重新斟了半盏,浅浅喝一口笑道:“我吃了大哥的点心,转头给大哥绣个扇子套行礼,好不好?”
妆台上的镜子里清清楚楚地显出姐妹两人的面庞。
杨芷神采涨得紫红,再没有说话。
三日回门,杨萱扑在辛氏怀里哀哀抽泣。
正考虑着,杨芷已将杨桐让进厅堂,叮咛素绢将四只糯米凉团摆在甜白瓷的碟子里。。
出嫁时,她差两个月及笄。
王姨娘自小服侍辛氏,跟着她识文断字,很有自知之明。
她不看书也晓得,有些人没有走鬼域路,没有过何如桥,没有喝孟婆汤。
杨萱晓得凉糕,也是用糯米做的,馅料酸酸甜甜非常适口。等入秋以后,福顺斋还会做双色花卷双色馒甲等家常面食,买卖非常红火。
就仿佛身材被人生生劈成两半似的。
这一世,她要远远地避开夏家人,再不去当甚么冲喜新娘,就是八抬大轿三聘六礼地娶她也不去。
因为,她没比及出嫁就死了,葬在杨修文跟辛氏的坟茔中间。
杨桐不答,干脆收了伞,跟王姨娘一道淋在雨里……
杨芷很快给她梳成双环髻,鬓角两侧各戴一朵粉红色宫纱堆的绢花,笑着夸奖:“萱萱真标致,待会儿换上新裁的那件水红色袄子就更都雅。”
实在,杨桐算是杨萱的庶兄,他跟杨芷才是真正的一母同胞,都是王姨娘生的。
杨芷面色有些讪然。
能勾引的除了下人就只要小叔子夏怀宁。
许是佛祖见她本分,格外开恩,头一年王姨娘生下宗子杨桐,过两年又生下杨芷。
春桃别的换过一盆水,杨芷俯身绞了帕子给她净过脸,又将她发髻打散,重新梳头。
谁知,刚写定族谱,祭拜完先人,就查出辛氏有喜。
杨桐答道:“裹着白芝麻的是绿豆沙,裹着黑芝麻的是红豆沙,听我同窗说另有种凉糕也不错,今儿去得晚已经卖完了,等下次买来尝尝。”
杨芷哭笑不得,悄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那你就哭一小会儿,哭久了眼睛痛,母亲瞥见又得难过……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是必然不准再看了。”
杨桐却耐烦叮咛,“扇子套我不等着用,这会儿气候热,等入秋风凉了再绣不迟。”
辛氏心疼不已,搂着她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滚。
杨萱这才反应过来。
杨家人都生得好边幅,杨桐也不例外,身材肥胖矗立,穿件蟹壳青的杭绸长袍,面庞还未曾完整脱开孩童的稚气,但已经有了少年的清俊儒雅。
辛归舟便写信让辛氏从陪嫁丫环当选一个服侍杨修文。辛氏考虑好久,挑中了模样浅显的撷芳,将她抬成姨娘。
大热天,杨桐如何想起来去福顺斋?
杨萱对劲地瞥一眼杨芷,“姐瞧不起我,哼,我必定让你大吃一惊刮目相看。”
接着是半大少年独占的沙哑嗓音,“两位女人在吗?”
王姨娘清楚明白本身的职位和情势,也就没有那些不循分的设法,白日她还是在辛氏身边听使唤,夜里如果杨修文过来,她便用心折侍,如果杨修文不过来,也没有闹幺蛾子。
来人是杨修文的宗子,杨桐。
十月怀胎,一朝临蓐,金秋时节,辛氏生下了杨萱。
杨萱腮帮子鼓鼓的,冷静地嚼了半晌,咽下去,笑问:“姐跟母亲都爱吃红豆沙,我喜好绿豆沙,大哥爱吃甚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