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是京都人，在京都举目无亲，甚么门路都没有，连碰了好几次钉子以后，只能老诚恳实地等动静。
等杨桂分开，杨萱问道：“萧大人跟你说甚么了，明天要行刑？”
辛氏要跟随杨修文，志愿跟着去午门，而王姨娘被放逐湘北三年。
杨萱猜疑地展开眼，面前一片恍惚，瞧不逼真，只感受有团昏黄的火焰披发着亮光。
杨桂“蹭”从床上跳下，“蹬蹬”跑出门外。
她却累出一身汗，只感觉身材又虚了些。
街坊四邻说杨家连主子带下人都被抓走了，一个活物没留下，还说死了两个丫环，尸身是被苇囊括着拖走的，流了半条胡同的血。
杨萱蓦地就想起梦里那只青瓷汤碗。
杨萱将杨桂往里挪了挪, 侧身躺在床边, 原觉得会睡不着, 没想到头一沾枕头便阖上了双眼。
杨萱仿似没瞧见般，亲身给杨桂脱下鞋袜，帮他洗了脚丫子，这才让春杏抱着他去找萧砺。
萧砺拦住她，“我去吧, 你把弟弟外套脱了, 待会儿给他也擦把脸，擦擦手。”
“女人……”春桃抽泣道：“女人如何就病了，刚才又是热得不轻。”
持续三天，萧砺都是凌晨天刚放亮就分开，直到入夜透了才返来。
春桃不便坦白，将萧砺的话一一反复了遍。
第四天，杨萱病情大有好转，萧砺也可贵的早早回了家，正赶上春桃做的打卤面。
杨桂重重点头，“我听话了，我帮萧大哥拿东西，还给大马刷毛。大马不踢我。”
还是睡不结壮，模糊约约总像有人在抽泣，却又是那种压抑着的沉闷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就在她身边。
想必是萧砺干活时，趁便哄着他罢了。
杨萱打个寒噤，眸中本能地生起几分防备，刚想起家，却感受头疼得仿似要炸开似的。
杨桂仍睡得香, 嘴巴无认识地嚅动着，也不知梦里是否吃到了肉丸子。
杨萱请他在屋里吃，萧砺不该，本身端只大海碗到东跨院去了。
“未正三刻，”萧砺答复，手掌一翻，掌心呈现一小块冰糖，“喝完药解解苦，锅里还温着小米粥，待会儿我给你盛一碗。”
春桃听得毛骨悚然，跟春杏捧首哭了半夜，转天又到顺天府监狱门口转悠。
判文已经下来了，男丁斩首，女眷放逐。
杨桂没人陪他玩，便想起爹娘，哭着闹着要去找辛氏。
回到屋里，杨萱正攥了杨桂的手凑在灯前教他写反正撇捺。
半晌, 杨萱深吸口气，将帕子自脸上揭下来，放进盆里洗洁净，正要去晾上。
杨萱叮咛他：“要听话，不准混闹。”
杨萱忙道：“在文思院四周，我没有去过，说是一户两进三开间的宅子，二门堵上来，我家丫环租赁的是一间倒座房，中间住着几个绣娘。”
春桃顿时红了眼圈，又掉头出门，深吸口气安静半晌，到厨房兑了洗脚水端到东次间，笑着道：“天儿不早了，桂哥儿洗洗脚吧。”
比及吃完，才过来正院，瞧瞧将春桃叫出去，“……明天午门问斩，别让女人出门，免得在外头听到风声。我已经订好了寿衣棺材，明天先把尸身装殓好，再拉回家。犯官不得搭建灵堂以作拜祭，只能挂几盏素灯笼，白幡、白烛、麻衣等物我也订下了，明儿大抵未正时分会送来……你们多劝着女人，别太难过伤了身子。”
因家里多了春杏，萧砺便没有再带杨桂出去，本身在内里跑了一整天。
杨萱轻声安抚他，“阿桂乖，从速去睡觉，明儿就能见到娘了。”
春桃只感觉脑门突突地跳，想哭却不敢哭，只苦苦地忍了，一桩桩将事情记在内心。
可听到杨萱这般说，内心也明镜儿似的，再不提萧家寒酸的话，只卯足了劲儿用心折侍好女人与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