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抒怀本就耐久浸淫宦海,此时见裴文风神采稍霁,似有定命,遂开口建议道,“侄儿且慢,山路崎岖,伯父也没能帮上甚么忙,我见你来时也没骑马,只能叫马房给你派辆马车了,还望侄儿莫嫌弃。”
但转念一想,宋抒怀也不过是趋利避害罢了,如此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仿佛做得些微过了。
裴文风那一块代表着太阳,宋羽姿这一块代表着玉轮。
公然与宿世水准保持分歧,没有任何长进。
夏季暖阳微光,透过兰花厅的窗框铺洒开来,将厅堂切开,一半暗中,一半光亮。
安妥个头啊!
故而,她对这桩婚事非常不认同的。
一想到宋燃,宋抒怀脸上的神情,略微败坏了几分。
宋抒怀手握着玉佩,端看了好久,“西眷裴氏一落千丈,无起复之期,如此婚约,不堪良配,不如就此作罢,你感觉呢?”
“谨遵父命。”
毕竟裴文风那样心机深沉的人物不是她的良配。
宋抒怀将双鱼玉佩递回给她,“不过这事是你母亲过世前和萧夫人私底下定好的,我也不好出面,还得羽儿亲身去言明,比较安妥。”
这便宜父亲她算是看破了,凡事得顺着毛捋,自是连连承诺了下来。
得了宋抒怀让她歇息的令,宋羽姿就风风火火朝着马厩跑去了。
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眼尾凛厉,眯着眼盯着跪在地上的裴文风,一丝讨厌一闪而过,转眼便笑了起来,“四郎请起。”
意味着太阳和玉轮的瓜代,代表着时候的流逝和生命的循环。
再说造反这究竟在过分冒险,胜利的话,白捡一个皇后铛铛,确切是唾手可得的幸运,万一失利,乱臣贼子九族尽诛没啥好了局。
宋抒怀站在窗前,低头看着猫在外墙角的宋羽姿,面露不悦。
双鱼玉佩小巧而精美,线条流利,温润细致,一式两份,合则为圆。
不过宋抒怀都没感觉过,她也顶多只能算听父亲的话罢了。
宋羽姿不敢辩驳。
大要父女之间就此达成了宋羽姿重生后的第一项共鸣。
宋抒怀沉下脸唤宋羽姿出来,思考了半晌,这才开了口,“是户部尚书裴恒之子裴文风,这事说来也话长,为父记得你有块双鱼玉佩,是吗?”
“世人常赞,簪花小楷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沼浮霞。”
悄悄啐了一句,没用的老东西,不想获咎人就拿她做筏子。
说罢。便唤来一名叫老罗的马圉,着其送裴文风一程,裴文风心存感激,拜别宋抒怀后,便乘马车悄悄拜别了。
裴文风顾不得额头冒血,又磕了几个,哀哀戚戚道,“还请宋伯父看在宋裴两家的友情上能脱手互助,侄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宋抒怀似很欣喜地叹了一口气,“裴兄有子如此,实乃幸事。不过圣上所为,不该我等测度置喙。此案圣旨已下,若想昭雪的话,官路上奏疏这一条路,已然堵死。”
原觉得躲了进宫受的那些罪,未曾想另有这些费事事等着呢。
她厚着脸皮,嘴角上扬,暴露一排玉牙,“那位阿兄是谁啊,生得真都雅,之前未曾见过。”
“父亲冤枉女儿了,我本来想着临摹完了,再过来请父亲查抄的,谁知适值撞上了你们谈完事,怕冲撞了你们谈事,只能躲藏这里了。”
宋羽姿正想偷偷地顺着墙角,悄咪咪地溜走,却听一阵凌厉之音重新上传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听墙角之言,此番行动,岂不是小人做派。”
裴文风跪在阳光下,绷直了脊梁处的铮铮傲骨;而宋抒怀隐于暗中当中,垂眸下看不清眸光。
退婚是吧,趁那小子还没走远,现在追畴昔还来得及!
宋抒怀见她如此顺服非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