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时有,天涯经常有闷雷转动。但是在阴暗的大牢当中,白日也如深夜那般幽深。苏浅若抱着双膝,透过那三寸宽的牢窗看天。
十指已血肉恍惚,薄薄的指甲一片一片的被钳下来,扔到她的身前。每钳下一片,她都痛到浑身震颤,肌肉收缩绷紧,手脚抽搐。
两年多之前,张母哄她饮下汗药,也曾给她下过软筋散。这一种满身瘫软有力的感受,那么熟谙。却已无当年的惊骇和脆弱。
女子对劲地点了点头,戴着长长的黄金护甲的双手悄悄拍了拍椅背,“苏浅若,你有明天,美满是你自找的。若不是你喜堂前大放厥词,我明天本该嫁进张家,成为张梳行名媒正娶的大夫人。你坏了我的功德,我也不会对你客气。当然,你也不要想着会有谁来救你,如果你求我,我会让点玉一会儿动手的时候收敛些。“
商墨允竖直耳朵。
但是都快雕好了,只要再磨一下那双眼,她就与苏浅若涓滴不差了。为何要在这紧急关头手抖?石像不会棍骗他,石头不会对别的男人笑,石头不会让别的男人碰。石头才完整属于商墨允。
有惊雷阵阵,雷声就仿佛两军对阵之前的鼓点普通,初时闲散,垂垂告急,越来越麋集。跟着这雷声而来的是潇潇雨落。
王毛儿抹着眼泪应下。
那些几天前还来道贺道贺说她命好,上赶着要来沾沾喜气的妇人们,现在已经被秦风这番话吓得惶恐失措。
昆吾山中有一把板斧,锈迹斑斑的,也不晓得是不是他当年的兵器。他拿它不断地砍山,竟然削下老迈一块石头来。他也是无认识地想要做甚么,胡乱砍着这块石头,竟然砍着砍着,就将它化作了苏浅若的模样。
去吧。偷偷的就好。她如果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在想他,他就去咬死张梳行,将她抢过来!
王毛儿已经扒开人群,钻进了包抄圈。他抬头看着苏浅若,“姐姐……”
一个华服玉钗,满头珠翠的女子提着裙摆,在丫环的挽扶下娉婷而入。牢中幽深暗沉,她却行走自如,似是极其熟门熟路。
叫点玉的丫环开锁出去,抓过苏浅若绵软的手扣了扣,对劲地转头道:“三日的渗入,她已经没有抵挡之力。现在内里都晓得她是一只恶鬼,哪怕是张梳行,也不成能再出面挽救她。海子镇的人搬家北谷,业城当中鲜有人知,就算有人晓得,也不成能站出来颠覆官府的谈吐,苏浅若就算死在这里,外人也只会以为我们是替天行道,为民除了害。”
点玉镇静地走近,将锁甲缠在苏浅若的双手手指上,就着抽线狠狠一拔,嵌入指甲盖中的铁夹便将她的指甲生生扯脱出来,殷红的血珠沿着指尖淌落下来,苏浅若死死地咬着牙,将痛呼的声咽回喉咙当中。
两人在苏浅若的牢门前停下来,丫头调剂了一下椅子的朝向,扶着女子姿势文雅落座。女子瞟了牢门一眼,趾高气扬隧道:“点玉,你先出来看看。”
内里的时候,已至晌午,恰是传说中阳气极盛,阴气衰减的时候。
“婶……你来一下。“
他负气逃脱以后,一起滴血。不再滴血以后,他又抠出伤口来持续挤血出来滴着。如果苏浅若要找他,顺着血迹,必然能找着正渐渐蚁行的他。
“墨允”她在心中冷静地念着他的名字。
昆吾山中。
“昆吾山下的海子镇数百人丁,一夜之间消逝,如此古怪,必是有妖物行崇。曾有人亲眼瞥见,苏浅若的尸身便是从昆吾那边被拖回业城的,许是那妖物为了重生她,竟然摄取生人精元为她渡息,的确是丧芥蒂狂!明天,我奉知府之命前来缉捕恶鬼邪妖,无关之人,还是躲开一些,免得一会被恶鬼摄去!苏浅若为妖作伥,借人精元重生,是为恶鬼,藏匿于李村当中,毕竟是隐患!我今儿先行锁拿她回府衙。他日再去缉捕那妖物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