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殿的首位上坐着个仪态端庄的女人,淡雅面庞,着浅紫雏凤衔缠枝花团纹交襟襦袄。手边镶金玉杯盏儿里茶香袅袅,透着薄雾,看出众位秀女澹泊年青的面庞,眼中却有一抹谨慎谨慎。
阮小幺猛地一惊,又定了下来,应了一声,“选侍有所不知,我那外祖母向来不大喜我,是以……”
程选侍来时,淡笑盈盈,唇不点而朱,眸不画而明。窈窕傲视,风韵秀美,向世人扫视了一眼,稍稍在阮小幺身上停了半晌。
进了门,领头侍卫便换了御林军,个个佩剑,着轻盔甲,步子整齐齐截,大步向一边的角门处而去。
后再是无品级的秀女,有些是尚未被临幸过,有些刚被临幸,还将来得及封号的,俱一一过了一遍。
判官最首,是个稍有些富态的中年女子,面庞圆润。她稍稍点头,道:“既如此,你便去一趟。”
这回轮到阮小幺干瞪眼了。
怪不得总传闻当明天子子嗣希少,年年选秀,但是至今所出也只要一子一女,本来是因为避子汤的启事。
她笑着点了点头,将那尽是水渍的纸浸在铜盆当中好一会儿,才再次拿了出来,不留陈迹。
女吏们待得准予。一一进入,不紧不慢,谦虚恭整。
实则统统四平八稳,甚么事也没产生。
她挥退了侍人,这才道:“我与mm一别月余,真是实在驰念。不知mm回了家中,比来可好?”
众秀女只在后宫一处蕙兰殿候着,静坐半晌,少量言语,从不扭捏转动。
阮小幺道:“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人之约,我一个女儿家能说甚么。”
阮小幺看着几人一一进了后堂,安坐下,女吏们便按品阶挨次。由高而低地一一号过了脉,再都将脉象写在纸上,最后只由最高品阶的判官扣问近况。
程珺横了她一眼,“我说,mm,你在商家胆量可得放大些,你是商老夫人的亲外孙女,有甚还说不得、做不得的?何况,你进了商家,便已是在这风波下的划子当中飘摇,哪容得你畏缩?”
【可有防避子汤之药?】
抬眼间,仿佛遥遥瞥见了坤宁宫、慈宁宫等主殿屋廊,由高广的宫墙掩着,瞧不见里头。
但是阮小幺洗了手,又写下了一句,【很有效。】
端妃大抵看过一遍,面色安静,点点头,便交给了一遍的侍人,起家道:“好了,事已毕了,本宫还要回禀太厚娘娘与皇后娘娘。请众位医吏后行。”
她不接笔,只说了一通,看得程珺干瞪眼。
阮小幺:“……”
后宫又有一道宫墙,外头看管皆是身强力壮的寺人。御林军将人领至此,便回身而去,领头的人又换了个低眉扎眼的寺人,一起带着女吏们向后宫而去。
程珺却听岔了,她一皱眉,道:“莫非是你那外祖母从中作梗?”
如程珺这般,娘家业大地广,本身在家中又极受爱好,模样、性子无一不出挑的,天下间有多少超卓的男人任她挑,今后的日子也多和满,但是她非要挑选了入宫。
阮小幺极不甘心肠给她树模了一次催吐的行动,看得常日里最喜干净的程五娘一张脸又青又黑,很有一种把她轰出门去的打动。
一入宫门深似海,在这个美人满地走的后宫,长得标致顶几个用处?一朝得宠,君恩如海;哪日得宠,殿西风凉,到时候还不知要苦楚落寞成何样。
众女吏、秀女忙下跪相送,端妃的侍人小步跟从在后,簇拥着她缓缓出了蕙兰殿。
先是被封了名号的:朱紫、美人、常在、选侍,共四名女子。
程珺一颗心又死灰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