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这屋约莫是到了建康后重修的，格式与沧州连幢的屋院一模一样。华贵高敞，四周常绿乔木掩映，楹楹房屋连着院落，规规整整，中间隔开小道儿，有的通着回廊，四周相连。
“哦，我忘了。”阮小幺很没自发，道：“不过我说的确切是真相。天下男人分两类，一类是我师父，一类是其他男人。绝大部分男人都是下半身满足了。哄他甚么都行……”
建康城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纷繁扬扬，统统人家青玄色的瓦顶上都感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六合一片茫茫。东篱门以内，凛冽北风阻不住贩子行人络绎不断的热烈场面。家家户户檐角挂了红灯笼，有的门廊上换了新桃符。有爆仗哔啵哔啵在门前炸着，喜意朝天。
王婆带几人到了前厅，板着脸叮咛下人上茶。
阮小幺举头挺胸，立在门口，涓滴不惧其他几人半是恭敬半是猜疑的目光。叶晴湖也安适的很，极像个世外高人，出得深山，饶有隐士风采。
那几个守门的显是新来的，只对望了一眼，并不知她是谁，便出来通禀了。
“咳。”
阮小幺被他整得服服帖帖，再不敢说甚么“我师父清心寡欲不像男人”之类的话了。
“御史又如何，还不得用饭？”他道。
阮小幺利索地躲了畴昔。
统统又如过了一个循环，她走时天降大雪；本日来时，还是六合皆白，仿佛恍然只是一梦之间。
马车旅途非常无聊，叶晴湖学到了一项新技术：揪门徒耳朵。
她面上堆起了笑，在见着阮小幺时，却又减了一分，面有戚戚。“小巧――”
达到建康时。恰是冬至时节。
出来的是个杏眼桃腮的苗条妇人。不过二十来岁，恰是韶华最好，穿戴胭脂色撒金缠枝芙蓉蜀绣袄子，下着褶裙，一水儿的赭色。上头几片方胜绣样儿，梳着倭髻，金银簪钗斜斜挑起，华贵都丽。
车中柔嫩温馨，颠颠晃晃，令民气生睡意。阮小幺却一点打盹也起不了，只因再过一段路。便要到商家了。
王婆便低头不语。陈姨娘仿佛又是一愣神，又笑了起来，面上带着安抚，“荐书此时老夫人正瞧着呢。她夙来推许常大人的墨宝，现在爱不释手，说裹上一会才还与小巧呢！”
身后一只手却伸来，取下了她手中的小瓶。
她“啊”了一声，有些怔神。
“学学如何服侍男人啊！”阮小幺很有兴趣。道：“天下间最会服侍男人的，除了青楼女子，还能有谁？我奉告你，男人都是衣冠禽兽，既然是禽兽，就得先满足了他们的食欲，再……”
马车过了东篱门，往南走了一段，只见到处屋宇堂皇，画壁雕梁，倒是一处墙院隔着一处墙院，都是些大户人家所住。
柳儿会心，从马车中取出了那雕漆的木匣，将里头荐书拿了出来。脆生生道：“我家蜜斯即便不唤作‘李朝珠’了，也是商家的血脉子孙。连扬州常添常大人都为我家蜜斯写了小语。你们信不太蜜斯的身份，总该信常大人的品性吧！”
背面叶晴湖一声喝，“大胆！”
阮小幺道：“慈航寺去岁大火，我并将来得及剃度，且因方丈公开里做的活动，官府已抄没了寺里的不义之财，将一干姑子们都发放了客籍，现在我不是削发之人了。”
阮小幺深深地被嫌弃了。
但是不一刻，出来的人又出了来，猜疑地瞧了她一眼，悄声向中间私语了几句。几人面色一变，为首的抢先便喝道：“那里来的狂人，敢在商府门前大放厥词！”
“……”程六郎淡淡缩回击来，接过丫环递来的帕子，渐渐擦了擦，道：“想认我哥哥的人可从南水关排到北水关，你就免了。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