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尖儿微微软了软,便又想到了她娘常日里那副脾气,瞧着那张与她类似的脸,愈发窝火,内心头又硬了起来。
老夫人正在卧房歇息,两人去时,正瞧着二娘子携一面孔机警的少年出来。两下见着了,阮小幺规端方矩施礼,二娘子倒是只斜斜扫了她一眼,便微昂着头出去了。
“我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来一个轰一个,总之大人处的欢心也不希冀了。”阮小幺笑了笑,“你说是不是?”
想了一会,她还是道:“不如如许,我瞧着老爷对女人不错,女人不若去求一求老爷,让他准你在外头采买两个丫环小厮,兼任你听用。如此一来,我们这处人多一些,也不会吃了他们的亏。”
和尚便道:“施主有此孝心,定然可渡魔成佛。”
那和尚先是不言,眼稍稍望向了屏风一边,后道:“因果循环,乃生业障。施主是否有甚心结?”
老夫人先觉得她是肚里生着甚么坏水,后瞧她神情专注,并不似作伪,内心头竟也忽生了一丝非常。
那少年似是猎奇,又看了她一会,直到阮小幺浅浅一点头,这才回身随他娘分开了。
那和尚似心不足悸,又凝神细细看了她几眼,才道:“我见小施主身上黑煞重重,想是因果过量,业障重重,如此短长,想必施主家中定然安宁不得!”
“这是天然。”和尚又合手道。
老夫人眼中猜疑之色一闪。
“不晓得。去了不就晓得了。”
柳儿面上有些心疼。
阮小幺有些难堪,“我这一去不知要几日,总得先禀过了家中其他长辈,才好解缆……”
“不消劳烦叶大夫了,商家便有一贯用的好的大夫,着他来便是了。”老夫人忙回绝道。
老夫人说时,带了微微的笑,面上起了些皱,真正像个慈爱的老祖母,只是眼中的算计却遮不住。
老夫人正被哄得高兴,乍听下人来报,小巧女人来了,满心儿的镇静又烟消云散。总觉内心头那根刺又长了上来。
阮小幺正要告别,被老夫人阻了住,“既然来了,便同二娘三娘一道,在背面听听吧。”
屋中,老夫人正在里间软榻上靠趟着,带着暗色儿绣吉利字样宽面抹额,神情衰弱。
“外祖母之命,小巧怎敢不从。”阮小幺转向那和尚,道:“我暮年也曾与佛有缘,在寺中三年,但是并未最后削发,现在仍算是个俗世之人。不知般若之人,是否也重视孝道?”
那和尚立下不决,竟微微侧目看了看老夫人,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和尚道:“为今之计,只得令这小施主阔别家宅,投身寺中,一面渡己,消了这一身业障;一面为施主祈福,还得家宅安然。”
柳儿的抬高了声音,有些委曲,“人家领的都是胭脂红宝石蓝的色儿,到了女人这处,只一套不说,还如此乱来,这月白的色儿,丫环们穿了都嫌素呢!”
那和尚闭目掐指一算,又道:“此便是因果地点。可否请孤女出来一见?”
和尚一身褐色法衣,描述枯瘦,个高,三十岁许,面上不必,一双眼稍稍浑浊,了望之如同一截枯木。他在外间,先不出去,却双目凝睇里间好久,道:“此处有业障。”
去老夫人院儿的路上,摆布也瞧见三三两两穿得都丽华贵的少女,同她一样从芜风苑出来,只是见着了,也是号召不打一个,目含轻视,擦肩而过。
她毫不游移,大风雅方走了出去。
老夫人却似坚信不疑,忙道:“高僧,为何您说此处有业障?”
她话音刚落,忽见外头一个丫环来报,“外头有个高僧,说屋内有业障,缠时久了,对人无益,想来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