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婉容神采绝望，伸了伸手，仿佛想抓到甚么，却只触到了摩尼的肩膀。
商婉容惨白的唇已经被咬破，颤抖着缩在角落盯着她。
他抿着小嘴，重重点头。
阮小幺笑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喝了吧，你那娘家已经赶不及来救你了。纵使他们想来救你，恐怕也故意有力。”
此时正值金乌西坠，水面又开端结上一层薄薄的寒冰，李季刚从外头返来，好轻易舒心肠喝了口热茶。
商婉容连连点头，神采惊骇。
她给摩尼使了个手势。
但是她留不住想留的人。
阮小幺神采一凛，“何人鬼鬼祟祟！”
没推测，这句话却起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这才明白过来，被套话了。
“晓得甚么？”阮小幺毫不在乎，“我不过是去看看她罢了。她死不死与我何干？”
她尖叫道：“滚蛋！”
阮小幺哼了一声，眼中尽是调侃。“抱愧，没人教过我如何有大有小。我娘死了，云姨姨死了，你又不在……”
柳儿抢先带人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却提了个小东西过了来。
“嗯。好，”她对劲点点头，伸脱手来，“我正无事呢。带你去找你爹，好不好？”
他忙不迭唤她出去，后便见着了这个脏兮兮的孩子。
阮小幺更是惊奇，“乞食还能讨到李家来？这莫不是哪个不受宠的妾室的孩子？”
商婉容再也忍耐不住，咿咿呀呀含混道：“我……求你了……我不能喝！滚蛋！”
那只小小的、长满了冻疮与老茧的手渐渐伸了出来，指甲缝里尽是泥土。
她下巴被他钳制着，被迫喝下了瓷瓶中的液体。
他呆愣愣地看着她，尽力仰着脑袋，仿佛有些不太了解她的话。
“女人，现在天冷，你回屋吧，云姨娘在天之灵，晓得你为她报仇，定然也会欣喜的。”柳儿忍不住再次劝到。
商婉容捂着肚子，眼泪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上。嘶声尖叫。
“哦？”阮小幺嘲笑，“那‘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是你的岳父。”
她一愣，定睛看去，倒是个肥大的脏兮兮的孩子，瘦猫儿似的，一张脸到处脏污，辨不清男女，只一双眼吵嘴清楚，清澈非常，寒冬腊月，却只穿了一件陈旧的薄袄，手肘与肩臂处都破了洞，暴露里头被冻得发紫的皮肤。
“那你倒是说说，我娘是谁生的？”阮小幺道。
商婉容却慌乱了一瞬，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最后道：“你放我回商家，我便奉告你。”
摩尼便又要去碰商婉容。
她面色一冷，把瓷瓶扔给了背面的摩尼。
阮小幺笑眯眯对那孩子道：“这就是爹爹。叫爹爹！”
“不不不不……不是你弄错了……”他摆手解释，“他是、是……是华娘的一个丫环……嗯，丫环，早就死了……”
阮小幺吃惊不小，忙问道：“你是谁？何故跑到我家来？”
几人目瞪口呆。
“哦？”阮小幺毫不料外，叮咛他停了手，问道：“我娘是商家之女，这我晓得。”
她想过这孩子是某个得宠的妾室所出、想过她娘也许是某个攀高枝不成的丫环，却从没想过，他娘是柳慕云。
商婉容被气得面前发黑，心头一乱，一口血喷了出来。
李季暴露了个板滞的神情。
柳儿噤声，不再多嘴，跟着她回了去。
李家的一应下人都低了头，只当中一个丫环偷偷瞄了她一眼，轻声道：“也许是哪个妇人的孩子，向来只在家中，讨些饭食。”
院子里，柳儿正守在外头，见她出来了，担忧道：“女人如此对待容夫人，如果老爷晓得了……”
阮小幺在自个儿配房的院子里，摆了一张香案，置了生果点心。提了些纸钱来，一一烧了，又焚香默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