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常常想到惨死于鞑子刀下的父母老婆,陈某心中,便有如刀割。本欲当时便就此了断,随他们一并去了。怎奈余这心中,却实为不甘!某总想着,我大明朝纵横几百万里,官军近百万,定会有打败鞑子重新抖擞之机,陈某也能够重返辽阳告祭父母嫡妻。何如这么多年畴昔,官军接连败北,鞑子攻城掠地无人可挡,陈某心中暗叹,只怕此生当中,再难返故里了。”
陈麻子一脸严厉地上前去,按捏了一把了陈猴子身材与四肢,又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随后从中间的架子上取下一根银针,对着陈猴子的人中穴便扎了下去。
银针扎下,陈猴子一阵抽搐,嘴中竟轻唤了几声恍惚的话语。
“把总,这如何使得。。。。。。”
李啸赶紧上马,向高朴拱手致礼。
伴计应了一声,自去中间药房取药,
那医官又斜了他一眼,却沉吟未说话。
“取金创药来。”陈麻子对另一名伴计说道。
一脸笑容的高朴亲热地拍着李啸的肩膀:“俺晓得你们杀了鞑子立得大功,只是,俺却不看重这些,你们安然得归便是最好。”
陈麻子手执一把大铁剪,先用力剪去露在内里的箭尾部分,随即扔下铁剪,左手攥住箭杆,右手中固执一把锋利小刀,一咬呀,将箭杆处的皮肉哗地划开一道,随后在喷涌而出的脓血中,谨慎地剜出了那精钢箭头。
“算你这家伙运气,这鞑子的箭头略偏了些,不然,你这大腿骨头定要被射断了。”陈麻子让一名伴计帮自已抹去脸上的汗珠,对王义守说道。
陈麻子俄然一扭头,看到一向在沉默旁观的李啸站在身后。
“当”的一声,开着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箭头,被丢在一个瓷盆中。
“方才听了王义守报告你们此次哨探之行,还杀了9名鞑子,陈某心下,极其感佩。李啸,此次我给你们治病,只收药钱本钱。算是我这一介草民,为替辽东屈死于鞑子之手的百姓们,感谢你等杀鞑子之功。”陈麻子神采安静,淡淡地说道,眼中却已是微微泛红。
见李啸持刀突入,陈麻子大骇,两名伴计更是吓得便欲四下逃窜。
“副队一人便杀了六七个,俺不能跟副队比,能杀上一两个鞑子就心对劲足了。”
两伴计抬了陈猴子入配房,剥去内里的盔甲,谨慎地放于病床之上。
“副队,下次带上俺去,俺也要砍几个鞑子头颅,立个大大的功名!”
“你等既是中屯所的军兵,为何不回所诊治,却来我处做甚?”陈麻子言语冷酷。
李啸心急,跑到内里,从踏雪背侧取下那把精钢虎刀,便往房中冲去。
李啸应了一声,往怀里一掏,脸上却俄然失容。
出去门来,李啸看到,那院子倒不大,只是清算得非常洁净洁净。一色的水磨青砖漫地,十余株花树环列此中,给人印象淡泊高雅。
“对,俺也跟副队要去,人死**朝天,不死千万年,杀鞑子,拿赏金,这一辈子也值了。”
马蹄扬起的烟尘前面,是一脸欣喜笑容的高朴,和神采失落阴沉的华济。
全部中屯所的军兵们,见到李啸纵马返来,望向他的眼神,皆是极度的崇拜。
陈麻子声音很低,却让李啸心潮彭湃,感慨不已。
“李啸,下次若再有哨骑杀鞑受伤,可皆送于我处,陈某虽无报国之能,能略尽微薄之力救治杀鞑的豪杰,心下亦是甚慰。”
李啸反应过来,晓得自已这副着甲执刀的模样是把他们吓住了,赶紧将虎刀靠在门边,复对陈麻子拱手说道:“大夫,你若不信李某,李某可先将此虎刀作为抵押。此刀为斩杀鞑子所缉获,精钢所制,锋锐非常,其价可值令媛,现放于陈大夫处,待我取来定金,再换回此刀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