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城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命人清算疆场,割了真奴首级,首级都挂在马脖子上,略略整队后便朝着广宁方向滚滚而去。
马城一笑,心中结壮了很多,若连熊廷弼这等百战名将也自欺欺人,死不肯承认敌强我弱的真相,这大明朝便真的无药可救了。
马林适时辩白道:“黄口小儿,打了几场败仗便不知轻重深浅,这些也是我等为将者能说的么。”
马城轻松笑道:“末将不敢,现在我等以弱击强,这呆仗末将是千万不肯打的。“
马城讽道:“太岳公,身后但是被抄了家的。”
马城看着堂堂辽东经略瑟瑟颤栗的模样,实在好笑,这位熊公是真的被参怕了,堂堂皇朝名将,辽东经略,是真的怕了满朝仁义君子的口水弹章。一传闻要加商税便下认识的颤抖了,恐怕引来几道弹章,何其哀思。
两千镶红旗追兵一触即溃,大队溃兵紧紧抱着马脖子,猖獗逃往沈阳方向。混战持续了全部时候,方停歇下来,本来乌黑色的平原上一片狼籍,到处都散落着尸身,无主战马。熊廷弼如疯了普通狂呼乱叫,咳嗽连连,一张老脸闪现不普通的红色。
马城有力道:“父亲,您是武将,开原伯,您有甚么斯文可辱?”
很久,熊廷弼方大笑道:“以弱击强,好一个以弱击强,老夫受教!”
马城答道:“敌情不明,明知不敌仍一力求战,此为死仗,于平原地区以步击骑,结个乌龟呆阵,此为呆仗。”
熊廷弼沉着了点,仍激赏道:“大有事理,大有事理,胜而不骄,当如是也。”
熊廷弼奇道:“何为死仗,何为呆仗。”
阉党,阉党也太刺耳了,马城嘲笑,少爷是端庄的帝党,保皇党,这便显得威风多了。
马林则傲然坐在高头大顿时,看着五子的眼神里尽是亲热,慈爱。
马城森然道:“自是要加商税的。”
熊公苦涩叹道:“如之何如。”
马城了然,这阉党奸臣少爷我是做定了,朝中是位十六岁的明君,只可惜没碰到一名贤臣,被叶向高之流品德君子逼的急了,便发了狠,才培养了魏忠贤这等权阉。倘若此时有一个张居正,那便是另一段汗青了。
马城却不觉得然,仍安静道:“观天下之兵,京营,九边,南军,能战者几人。”
马城感喟,也知加商税只是异想天开,加了商税,便要被天下读书人丁水淹没了。
马城笑道:“熊公明见,末将平生最怕打呆仗,死仗。”
可见这位十六岁的皇上非是草包,还很聪慧,也有手腕,只是仍显稚嫩,斗不过满朝品德君子吧。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实是一大创举,等若货币地租的雏形,若能规复一条鞭法,再查田亩,当可极大减缓军费困局。
自不会真有人敢掌嘴,马城悄悄在脸上拍了一下,也便罢了,熊廷弼脸上笑意也生硬了,这大明朝上高低下,敢承认敌强我弱的,怕是未几。倘若在朝堂之上,说出这等敌强我弱的话来,便要被满朝品德君子群起而攻之了。我皇明泱泱大国,雄师百万,怎会打不过戋戋蛮夷。
熊廷弼面色愁苦,几无言以对,九边能战之兵早抽调一空,南省兵马精锐的如浙兵,川兵,闽兵也早调来了,至于京营,大家皆知京营兵马只是绣花枕头,充当仪仗尚可,是千万不能拉出来见仗的。
马城忽道:“熊公,父亲,万岁身边可有合用之人?”
马城正色道:“我皇明,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为今之计,唯有集权,尚武,另立新军。”
马林气到直翻白眼,吼怒道:“小牲口,官也能捐么,的确有辱斯文!”
熊廷弼当真吓了一跳,劝止道:“小声些,传到京中又是一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