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猴子主正在房间里口述,让婢子将离替她奋笔疾书,写第n封要求降罪的折子。
胡人的负隅顽抗实在也是很可骇的,他们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获得。
但如果晋惠帝提早一步降罪了常猴子主,那环境就不一样了,哪怕过后被人翻旧账,公主个人也有的说。是常猴子主这个主事人一意孤行,与人无尤,皇上也已经奖惩过了,你们还要如何?
卫玠骑着王济的汗血宝马,重新踏上铜驼大街,想着它从阊阖门一起延长到宣阳门,北接皇宫,南连大市,曾商贾云集,繁花似锦。回想起儿时第一次乘公主叔母的油壁车从这里走过,听拓跋六修给他讲走马章台,见世家公子诗酒逐欢,与异域风情的贩子驼队擦肩而过,人间炊火劈面而来。
常猴子主听到卫玠来了也很高兴,但是不等卫玠开口,她已经猜到了卫玠的来意:“你如果来给皇被骗说客的,那就不要开口了。”
连卫玠都感觉有些看不下去了,恰好晋惠帝还心大的表示:“这里很好啊,人多,热烈。”
卫玠与拓跋六修一起入了宫,固然晋惠帝并没有宣召拓跋六修,但他还是找了个来由跟着觐见了。
现在战事刚过,文人还在哭家中被毁的良田大屋,没空拿起笔杆子搅风搅雨,今后可就分歧了。当他们不想被公主个人指手画脚,感觉公主们权力过大,威胁到他们的职位时,现在她们做的这统统都会被过河拆桥,倒置吵嘴,成为不敬皇室、女心向外的赤-裸证据。别感觉不成思议,汗青上很多事不都是如此吗?是好是歹,不过文人的一张嘴。你对别人的好,只是甜甜的点心,吃过就忘。
大将军又如何,进击的长公主又如何?谁有他卫璪战后结束的经历多?洛阳城现在百废待兴,卫璪是统统参与了此次战役中最早升官的,当下的他也算是大权在握,独挑了灾后重修事情小组的大梁,连王济想要补葺王家祖宅都需求找卫璪特批便条。
晋惠帝一脸“我儿砸说甚么都对”的高傲神采。
“那洛阳城的百姓如何办呢?”卫玠没想过要当甚么救世主,却也是发自至心的但愿能够制止乱世。
现在乱世确切是制止了,可该死的人却仿佛一点都没有少。
将离是常猴子主从宫里带出来的白叟,也算是看着卫玠长大,对卫玠一贯热忱,但也没有哪次会比现在更热忱。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再给公主写甚么劳什子的降罪折子了。各种排比描述,的确坑爹!她当年替公主学写字,可不是为了现在写下这些唾骂公主的诛心之言的。
太子抱着“小太子”,也一本端庄的点了点头:“我们已然比很多流浪失所的百姓好太多了,起码有片瓦遮身。身为皇室,自当榜样!”
灾后重修,谈何轻易?劫后余生,与家人相拥而泣天然好,若没有家人能够抱了呢?曾经的洛阳连衽成帷、举袂成幕;现在的洛阳骸骨累累、生灵涂炭。
勒马立足,耳边仿佛模糊还能听到陆机吟诵他的新诗“金马门外聚群贤,铜驼陌上集少年”的声音。他已经健忘当时他们聚在一起到底在会商甚么了,或许是欧阳建又一次在一群唯心主义中间鼓吹他唯物主义“邪教”;或许是巨富石崇又在说他给他的金谷园增加了甚么希世珍宝;乃至能够只是几个学问最高的又在高谈阔论、谁也不平谁。
卫玠无法,想想他们家现在貌似都比天子住的好,还是有点淡淡的肝疼,但他也不能禁止晋惠帝去当个好天子,以是他只能跳过这个话题:“不知陛下宣臣,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