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听到这两字的张氏不免神采一凝,面露微诧与忧色。
顾十三娘跳起来要说甚么,张氏抓住了她的手,几人又听顾钰说道:“祖母,刚才十三娘是不是说,是我骗十娘去锦鳞池边,将她推下了水?”
此次就不但止是张氏,连顾老夫人也不耐烦的喝斥起来。
“祖母,若如十三娘所说,既然我是伶仃约见的十一娘,那么有谁真的亲眼瞥见是我将十一娘推下了水?”她问道。
公然,宿世此生皆是如此。
顾钰看向了顾十三娘,问道:“我暗害十娘,为甚么?”
这便是顾十娘!
话音一落,堂中又是一静,落针可闻,十三娘柳眉倒竖,正要喝出“当然不信!”张氏立即捂住了她的嘴,既而走到顾老夫人身边,低声道:“阿姑,此事十一娘说得也在理,她与十娘落水之时,世人皆不在场,十三娘也是道听途说,不能单凭一言就定了她的罪,何况此事若传出去了,对我顾家女郎的名誉也不好,不若,待十娘醒后,阿姑再问问。”
她转而笑问:“十娘说,是我将她推下了水,你们就信,如果我说,是她将我推下了水,你们可托?”
顾钰便笑了起来,持续反问道:“那么,祖母,您为甚么不问本相,不查启事,只听十三娘的片面之词,就下定断,是阿钰的错?”
顾老夫人再次错愕。
听到说是十娘亲口说是她将她推下了水,顾钰眉间几不成察的一凝,旋即脸上的笑容更加暖和光辉。
但说到顾家这一辈功劳卓著者,倒是顾氏后辈中才干最为平淡的二郎主顾敏,传闻暮年的王敦之乱,顾敏在安定其翅膀吴兴沈氏有功,获得了明帝的看重,一下子便擢升为散骑侍郎,并赐了个县候爵位。
一个穿戴牡丹撒花百褶裙,外披一件翠羽织绵哔叽大氅的女孩子跑到了顾老夫人面前。
顾十娘便是二房的庶女,因其面貌出众,才调明显,机灵聪明,甚得顾老夫人的爱好。
她是谁?或者说,面前的顾十娘又是谁?顾钰不晓得脑海里如何会呈现如许的幻像,她对顾十娘的印象止于她被赶出顾府之时,当时的顾十娘已被指了一门婚事,传闻是要嫁给琅琊王氏的一名庶子。时下家世森严,嫡庶更有别,更兼南来侨姓望族与三吴之地的士族素无通婚之先例,顾老夫人更是与其父普通鄙夷南来士族,实在是难以设想,她会将十娘嫁入琅琊王氏。
“顾氏阿钰,你也有明天……哈哈哈……真是报应不爽,你也有明天……”
陈妪听罢,一脸的气愤,正要辩白甚么,却被顾钰按住了手。
顾老夫人的神采猝变,张氏也有些惶惑震惊。
顾钰唇角勾了勾,回身向顾老夫人行了一礼。
顾十三娘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张氏厉喝了一声:“开口!”
来人恰是顾十三娘,只见她手指着门外,大声道:“我们都能够作证,她就是将十姐推下水了,她暗害十姐一次不成,就想害第二次!祖母,您休要被她的巧舌令色给骗了!”说罢,她拉着顾老夫人的衣袖摇了摇,回过甚来一脸对劲的看向顾钰。
张氏也是一脸的茫然不解,就见顾钰不急不缓的站起家来,她仰首挺胸,语含笑意的说道:“祖母,庄子有云,不知乎?人谓我朱愚。知乎?反愁我躯。不仁,则害人;仁,则反愁我身。不义,则伤彼;义,则反愁我己。祖母,阿钰就是想问,是不是不管我说与不说,或是做与不做,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罪,生而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