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妪见她如有所思的模样,情感似有些郁结,不免又生出一丝疼惜,唤了一声:“娘子……但是有甚么苦衷?可否与老奴说说,或许老奴能为娘子排忧解难。”
说到最后,妙微的声音已经开端发颤,虽说主子罹难,做奴婢即便无错也难辞其咎,但因娘子自小对她的宠任,她本来觉得此事顾钰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现在问起……
“证物放在我这里不如放在你这里安然。”说完这句后,她又话锋一转,笑问,“那柯亭笛不是也丧失了么?”
“妪还记不记得,我是甚么时候将妙微留在身边的?”顾钰转而问。
当今之世,世家大族,嫡庶有别,普通妾室所出的庶女职位卑贱几同仆婢,但顾钰的生母沈氏乃是江东豪族吴兴沈氏之嫡女,所谓“江东之豪,莫强周沈”,当年的沈家论家财部曲,在吴兴之地乃是冠及一时的强宗,只因祖上没有多少先人仕进,家学不盛,家世不显而没有列入上等士族之列。
看下落到本技艺中的翡翠碧玉长穗宫绦,妙微更是惊诧不敢信赖的仰开端,就听顾钰说道:“就当是我犒赏赉你的!”
却也是一件极其好笑的蠢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妪从门外走了出去,唤了一声:“娘子!”,妙微才惊醒过来,回身看到顾钰就站在身后,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是陈妪率先斥问了一句:“妙微,你刚才在做甚么,娘子的东西也是你能随便拿的么?”
陈妪略微思忖了一下,答道:“那是四年前,娘子随夫人……哦不,是沈姨一起回龙溪娘家,在途中遇见妙微被几名强盗挟制,其父更是死于乱刀之下,娘子心善,便求沈姨将其救了下来,妙微为了报答娘子,便将本身卖给了娘子为奴,言道誓死尽忠,这几年来,娘子待她与其他的下仆也确切不普通……”
“我并未指责你,你何故如此惧我?”她凝睇着的妙微的眼睛说道,“还像畴前一样不好吗?”
陈妪一向在旁旁观,此时发觉到她神采有变,方才走了过来,问道:“娘子,你如何了?妙微她……”
顾钰只笑不答。
顾钰便不再说话了,目光在妙微身上停顿半晌后,她又将视野重又拉回,落在结案几上的那一条宫绦之上。
妙微的眼中立时蓄满了泪水,心中彷徨又粉饰不住万分的冲动。
陈妪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哀惋而几欲掉下眼泪,这哀思不但是对沈家落败的可惜,而更是对顾钰现在的身份难堪处境不堪而感到痛心。
“你是想问我如何晓得?”顾钰接了一句,再将目光投向了那一张胡床下的暗格,缓缓走近,“你原是将柯亭笛放在了这暗格当中,是么?”
“娘子,你如何……如何就出来了……”
说喜好这条宫绦,那便申明她这个做奴婢手脚不洁净有迷恋之心,而若说不喜好,她又如何解释刚才手捧这条宫绦久久不能放心的行动?
妙微这才破涕为笑,缓缓的站起了身来,略有些羞赧的娇嗔了一句:“娘子,你明天是如何了?真是吓死我了!”
敛了敛笑容,顾钰重回案前,就着塌几坐了下来,房间里再次堕入了寂静当中。
“娘子……”
好久不闻其声,以额触地蒲伏在地上的妙微忍不住抬眼偷窥了她一眼,却不料,就在这时,顾钰轻迈脚步朝她走近,将那一条宫绦垂在了她面前。
柯亭笛,碧玉箫,一绾青丝宫绦长。
陈妪动了动嘴唇,正欲说甚么时,却又听顾钰说了一句:“好了,你既不想说,那就罢了!”微叹了一声,她又负手走到窗前,将目光投向窗外,低声喃喃道,“我倒是有些想沈姨了,妪,晚些时候,带我去看看沈姨吧,她到底是我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