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顾七娘嗤的一声:“瘐氏后辈有美姿容、玉树之称也就罢了,不过你说龙亢桓氏的后辈也不错,我就不敢苛同了,传闻大司马桓温面有七星,可见生得不如何俊美,他的儿子中怎会有生得俊美的?”
翌日凌晨,天刚蒙蒙亮,顾钰便被唤起了床,颠末一番梳洗,便要到主院怡心堂里给祖父祖母存候了,并且明天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自魏晋以来,三月三的上巳节停止曲水流觞、士女游宴本就为贵族们踏青所爱好,乃是一风雅事。
而她的嫡姐顾七娘则穿了一身天蓝色冰绢覆纱曳地裙,头上挽着无宝髻,也只插了一枝镶红宝石的悬珠免金钗,突现出世家嫡女的崇高高雅气质。
说着,顾七娘的脸上一片红晕,竟是神驰了起来。
更好笑的是,传言他的死竟也与明帝一样,明帝暮年因宠任曾为王敦之妾的美姬宋祎,竟致纵欲过分而耗尽身材而亡,而这个曾被王敦称之为“黄须鲜卑奴”的天子死的时候也只要二十七岁。
“不辛苦,大伯母年近桑榆,都为顾府任劳任怨,阿钰还这么年青,何故怕刻苦?”
也不怪乎连安康的士子们都来插手,就连天子也来微服出巡。
沈氏目光板滞,乌黑的眸子一动也不动,似看了顾钰一眼,又似没有看她。
诗琴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深思,一面青铜镜摆在她面前,照出一张精美小巧的脸,现在她还尚未及笈,不能以笄来束发髻,但也不能顶着一个双丫髻出门,因而诗琴便用一条玉红色的绫带将一头发丝高高的竖了起来,再缀上一些钿花,华胜,人也显得洁净清爽。
顾钰笑了笑,没有作答,只是看着顾十娘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普通像她们这类春秋的姑子,对于俊美郎君多多极少都充满一些胡想,她是因为活过一世,蒙受过棍骗和叛变,以是能比凡人看得更透一些,而顾十娘这类淡定倒是让她有些不测。
顾钰撩开了车帘,看到城门口早已挤得水泄不通,此时已是煦日东升,红彤彤的暖日之光投射于城墙之上,铺散开一片灿艳华彩的光芒。
张氏更是恨铁不成钢,本想还为她讨情,被这么一闹,却更加难以开口了,也只得叫了身边的仆妇将十三娘拉出门外。
这就是世族的光荣,对于浅显的百姓百姓来讲,这些世家出身的后辈便有如神邸普通可望而不成及,哪怕是看上一眼都会感觉无上名誉,让他们有了吹嘘的本钱,乃至拿一辈子去回味。
顾钰笑了笑,点了一下她的眉心,便起家朝寝房门外去了,并直接来到了沈氏所住的房间。
一个正值丁壮且好武勇的男人如何能够会因为与姬妾纵欲过分而亡?
张氏神采一白,欲言又止,顾十三娘更是不甘的哭了起来。
顾老郎主又喝了一句,全部怡心堂中顿时无人再敢多言,顾老夫人看着顾钰一脸嫌恶和厌倦,但也不敢再多话了。
顾钰也不再多说,只叮咛了一句让陈妪好生顾问,便带着妙微出门了,临走时,陈妪将一箱笼衣装交到了妙微手里。
顾钰暗自笑了笑,旋即目光陡凝:算起来,现在的成帝也只要一年活命了,而他的死也将会如早逝的明帝普通成为大晋朝的一个谜。
陈妪正在为沈氏换衣,顾钰便来到了沈氏面前,握起沈氏的一双手说道:“阿娘,你等我好动静!我不会令你绝望的!”
安康离晋陵并不远,不过一日的车程方可达到,但安康的世族后辈来此,作为吴郡士族之首的顾家家主必定是要倒履相迎的。
成帝死的时候只要二十二岁,且在他死之前,传闻也是病重缠身,至于这个病是甚么时候得的,她尚不成知,可直觉奉告她,会不会恰是因为成帝的这个“病”,祖父才被迫致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