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桓澈陡地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她,道:“倘若不是她,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我桓氏与顾家为敌?给安康其他世家授人以柄的机遇,那位小姑子固然只是庶女,可自玉泉山那一曲胡茄与石碑上的诗字以后,她不但在顾家的职位会陡升,并且还会极得名流们的看重。
婢女给他梳的不是平常郎君所定的发髻,男人十五束发,二十岁行冠礼,现在的桓澈也不过十七岁,并不喜幸亏头顶上顶着束发的玉冠,以是婢女也仅用一根红绳将他一半的墨发给系了起来,如此更显得她家郎君简静卓约,却又有一种不归于流俗的风骚雅韵。
婢女的神采便是一白,忙点头曲膝跪了下来,道:“奴痴顽,请郎君莫怪奴多言!”
“郎君……”听到这里的婢女心中更是绞痛,为之仇恨,“如果真是她,可否让奴去安排人杀了她,也算是为雪儿报了仇,可好?”
桓澈也没有责备,只是淡然一笑,如有所思道:“偶然候奖惩一小我,不必然非得要她的命,并且……这个小姑子对我来讲,或许大有效处!”
“郎君,你如何了?”婢女闻声,吃紧的翻开帘子,闯进了房间,但见自家主子一头墨发披垂,那般挺拔俊伟的身躯影影绰绰映在纱幔以后,一袭乌黑的袍子极其宽松的披在他身上,直是将他那种摄民气魄又不媚俗的风骚之态给完整的揭示了出来。
“……你知不晓得,我有多恨你!”
“天子与琅琊王现在还住在顾家的庄园当中?”桓澈忽又问道。
婢女脸上又是一片懵懂惊诧,这时,又听他叮咛道:“去筹办一份厚礼,我也该去顾府拜访一下那位吴中大名士了,
“看来是真的想与顾家联婚!现在,顾家四子,已有二子入了我父亲的西府当中,想不到这司马衍还对顾家抱有一丝胡想……”说罢,桓澈又问道,“现在顾家到了及笄适龄的女郎有几个?”
婢女恭敬的应了一声,便立即回身,走出门外,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青衣面庞半遮的女子抱着一承担走了出去,亦半跪曲膝,向桓澈行了一礼。
婢女惶恐答了一声:“是!”忙躬身将那张揉成一团的纸又捡了起来,架起火炉将其当着桓澈的面燃烧,至始至终她都没敢朝那纸上的内容再看上一眼。
说到这里,她又问:“郎君觉得,天子会不会将这位顾十一娘归入后宫当中?或是赐给琅琊王为妾?”
“如果他们真如许想,这对于我来讲,事情可就简朴多了!”
婢女答:“是!”
“如果算上庶女呢?”
奇特的是,他却始终看不到梦中阿谁女人的脸,也记不起她的名字,只是那般噬骨的痛和不甘心的恨便如同附骨之疽普通伴跟着他,令他没法摆脱。
并且奴已查过,那位顾家小姑子的父亲顾悦恰好被郗佳宾举荐入了郎主的西府,顾家没有来由在这个时候与桓氏为敌。”
“郎君,如何了?这两件衣服……”
桓澈便大笑了起来。
饶是这一眼,饶是作为贴身婢女的她经常伴于郎君摆布,可还是每一次晨起相见,婢女都会情不自禁的心跳加快,严峻、欢乐以及不安的情感充盈心涧,直令得她一张俏脸晕得是极其绯红。
雪儿便是阿谁为了给郎君挡箭而死去的胡姬。
桓澈没有答话,挥手表示婢女将这两套衣装收了起来,负手立于塌前,便这般沉默了好久,仿佛有某种哑忍而悲惨的情感流淌于氛围中。
说完,他眉宇轻皱,瞳中不自禁的闪过一丝喜色,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便泯然无痕。
“有类似之处么?”他喃喃的道了一句,脑海里仿佛又跃出了一道明艳的身影,那身影安温馨静的坐在一几旁,借着夜里白刺刺的灯笼光芒,在一份书柬上细心临摹着一张碑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