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王敦时,桓温心中既是敬佩又是可惜,不免又想到了本身,现在的他也已至花甲之龄,也不知能寿至何步?宗子桓熙虽封了世子,倒是毫无才气,与王谢后辈直是差远矣,若无子嗣担当其大业,他们桓氏又如何能与百年世家的琅琊王氏和颖川庾氏对抗?
那庾氏自恃外戚,坐镇中枢,不思报国多次阻我北伐,实是酒囊饭袋,是可忍孰不成忍!澈儿此举甚得吾心!”
迎上目光的婢女不由低头,李氏生得极其仙颜,虽年过三十,但不管是肌肤还是身材都保养得极好,肤如凝脂,手如柔荑,便是一喜一嗔当中所透暴露来的风情都令得她这般二八韶华的少女自惭形秽,但婢女深知,李氏表面虽美好如西子之病态,如山鬼之灵魅,但其心中韧性却绝非常人可比。
这么一想,桓温的目光又落到了桓澈身上,眸光中暴露些许欣喜和慈爱,心中暗道:以庶子担当家业虽有不当,却也未偿不成!看来,我还得在有生之年为澈儿谋一些家属权势来作为他的臂助。
因而,她整了整容,忙答道:“回夫人,恕奴直言,那小姑子只是一名庶女,其生母还是当年与王敦一起反叛的判臣沈士居之女!”
桓温点了点头:“不错。”
“澈儿快快请起,你所言一句也不错,正合为父情意,现在朝廷不但重用庾氏,更欲重新起用谢氏,为父决然不能受其朝廷利诱而弃兵权坐镇中枢,移镇姑孰确为最好之选!”
婢女阿梨忙向李氏欠了欠身,答道:“回夫人,那小姑乃是吴中顾氏三房顾悦之女,与郎君同在玉泉山上扬了名,郎君许是赏识于她的才调,以是想聘其为正妻,不过……”
一顿家宴过后,桓澈便随桓温进了书房,父子二人扳谈之间,李氏亦将桓澈身边的贴身婢女阿梨唤到了身前,直接问道:“我传闻本日澈儿返来之时,在清溪门前当着新安郡主的面说要向一个小姑子提亲?那小姑子是谁?与澈儿是如何了解的?”
桓温便看向桓澈问道:“父刚得知动静,大司徒司马昱欲与尚书左仆射王彪之联名上书天子,许我司空一职,录尚书事,进封扬州牧,入朝参政,澈儿对这件事情如何看?”
李氏出去,命人将生果及茶水摆放在了父子二人的塌几之上,含笑问道:“澈儿说了甚么,令得将军如此畅怀?”
桓澈略一思忖,答道:“父亲,朝廷若真许父亲参政,是否还要削去父亲交、广二州都督之职呢?”
桓温便大笑道:“本来是卿卿,快出去吧!”
“是!”
“何人在外?”听闻声音的桓温厉声问道。
桓温的面前便大亮,便道了一句:“那就要看看他本身是否有这个才气了?”
桓澈忙坐正了身材,点头答道:“是,儿不及!”
桓温便深思了起来,在房中踱了一个来回后,说道:“若此子真有才学,哪怕他是刑家以后,为父起用他也未偿不成,不过,我西府当中多为士族才俊,怕是有很多人不平他的出身……”
“不过甚么?”李氏美目悠转,定定的看向她问道。
虽下了逐客令,却见桓澈仍旧跪坐在蒲团之上沉吟不语,仿佛并没有分开的意义。
她话音刚落,便闻得书房当中一阵大笑声传来,那笑声极其开朗如洪钟磬鸣,李氏微蹙了眉头,便也挥手表示婢女们退下,而仅带着一婢端了一些生果及茶水来到书房门前,叩响书房之门。
李氏与桓温都有些惊奇的看向了桓澈。
“你说!”
桓温听言,更是畅怀大笑,将李氏拉于身前,说道:“快坐下来,你也来听听澈儿说说晋陵一行所碰到的趣事!
说到这里,又挽了李氏之手说道,“还是卿卿教子有方,得子如此,实是我桓氏之幸啊!”